【写在前面】:加更的番外二。
因为本人很喜欢承永帝,做了非常多的捏造和假设,和游戏原剧情肯定有出入。故事线是靖安之变之前,涉及人物:熙王宣云霆、承永帝(时间线中的四皇子)、院长宣行之、元宸亲王(宣望钧的爹)。
核心是兄弟之间的纠缠故事。对宣云霆的身份一直没个准话,本文设定的是这几个亲王都是兄弟。
年龄方面:宣云霆—承永帝—元宸亲王—宣行之
都说天家无情。
靖安之难死伤世家皇室无数,外人看得是秘辛热闹,内里看的是手足相残、反上谋逆。谁人不知,当年先太子薨逝,靖安帝就再无立储意向,纵容他们余下几个皇子争来斗去,没个结果。
最先封王的是宣云霆。继而是八皇子因率兵有功而破格封王,出皇城建府。
前者是享尽靖安帝荣宠,后者却不似表面风光。
兵权过大,总要遭人忌惮。靖安帝太过忌惮老八这张如玉脸庞所藏着的聪慧人心。
为人父前,他是天子。儿子们是臣子。
皇帝喜欢聪明的臣子,却不能是太聪明的。老八再忍气吞声,收敛锋芒,不也照样被寻了由头褫夺兵权,软禁在皇城之中?而那宣云霆几番退让、割权收势,不也照样被他爹派往寒江。
说好听点,寒江是划给宣云霆的一块封地,说难听些,是要他就此安分下来,不要再想着染指宣京的龙椅。
到了如今,竟是他和老九还住在这离东宫不过咫尺的皇城高墙内。难道就不可笑?
四皇子拨弄过指中捏着的玉扳指,那小小的东西朝前骨碌碌一滚,撞上宣行之的茶杯,碰出一声碎玉般的脆响。
四皇子抬眼,看向他那温厚端庄的九弟。他的九弟,依旧一双脉脉含情的温顺眉眼,在缭绕的浅淡雾气中看着自己。
他唤他:“四哥。”
四皇子也笑。他伸手朝前,宣行之便握着他的手,将那枚扳指轻轻戴了上去。
四皇子看着那人温顺恭敬,和自己十多年如一日的扮演着兄友弟恭的模样,纵使起初有怒有怨,现在也只是平板无波的死寂。
到底是一个妃子膝下养大的兄弟,他又怎么真的忍心亲手推宣行之进那万劫不复之地?
“行之,你如何看渠戎与邬兰相勾结一事?”
四皇子收回手,将桌上的行军图朝宣行之的方向又推了一推。
他身着戎装软甲,宣行之却仍是一副养在深宫的富贵皇子做派,只不过他不爱浮夸,身上只佩玉以警醒自己君子当持重端庄。
当宣行之朝他倾身,腰间悬坠的玉佩便垂下,轻轻碰着桌椅,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他们二人似乎都不觉得这是逾矩。
四皇子撑着下颌,期待听他的九弟如何评判外族那昭然若揭的野心。果不其然,他这古板不知变通的九弟,开口便是圣人如何说,八方如何拜。已然将景朝正统视为首位。
无论他认还是不认,他这九弟,生来就是儒家的士。为宣家而生,为宣家而死。
也正因如此,他看穿了几位哥哥之间的明争暗斗,却仍要装作看不见的模样,默默然地跟在他身后。一声一声念着四哥,再多想些,再多考虑周全些。
好像绊住了他的脚步,就能减缓兄弟间厮杀的可能。
怎么可能?
他们的父亲比谁都清楚,自己剩余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纵使他再不想看宣家血脉凋零,手足自相残杀,可野心一旦起势,又有谁能挡得住?
宣云霆就全然无辜么?恐怕谁都不信。
他在寒江做些什么,无人可知。说他干净、朗月清风、一心为民,四皇子觉得,恐怕只沾了最后一点边。他的好哥哥和他一样,都盼着龙椅上那位早日去见列祖列宗。
而当北方三国起兵攻陷天泉,直捣宣京之时,四皇子就知道,他们流着一样的血,而宣家的人,没有一个能得善终。
哪能善终?
宣京城破得比谁想的都快,而宣云霆率兵的速度,也比任何人想的都快。
他分明是寒江府的封王,如何能这么快的赶往宣京,甚至带了一批自己豢养的私兵?哪怕是宸亲王,手底下堪用的亲军也没有熙王府的人多。
当四皇子遥遥望着那披甲挂帅,手持染血长枪,策马杀出一条血路的宣云霆时,终是持剑笑了。
皇宫兵变的时候,除了几名武将率领御林军奋死抵抗,其他蜷缩在大殿抖如鹌鹑的,都是那些可怜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们。就连宣行之,也一脸讶异地立于其间。
而四皇子拔了剑,悠然在诸臣之中走过,扫过他们或惊或疑的眼。
没有文臣想经历兵变。这意味着死亡,或是打破他们数十年来的儒家正统思想,逼他们另行他道。他们不值钱的二两文人风骨,也就硬在没法一脚踩碎的脊梁骨。
四皇子沉吟了一会儿,转身走向靖安帝的寝宫。
内臣看着他去的方向,哪怕身体抖成筛子,也不敢出声阻拦。宣行之犹豫了再犹豫,仍是迈步追上了他的四哥。
靖安帝卧病在床许久,这样的早朝也都是打个虚虚的幌子。朝中上下谁人不知,靖安帝时日无多,但这偌大天下,却仍是宣家的。
而走出大殿所面临的景象,和四皇子想象得差不了多少。到处都是慌乱逃命的宫女太监,还有惨死于道的尸骸断肢。他上过战场,对这样的场景早已没了感触。
宣行之却受了太大的刺激,弯腰干呕起来。
四皇子听见了他的九弟如此脆弱的声响,但他没有回头。一种隐秘的直觉告诉他,这只是一个开始。
有暗斋守护靖安帝,断不可能让这波乱贼取了皇帝的脑袋,可是,那暗斋也不过是如此脆弱的东西罢了。
他劈杀了迎面而来的异族士兵,疑心于此处怎么只有零星外敌,且形态更像是忙于逃命,而不是一鼓作气拿下皇帝首级。
等四皇子再往前走,他就知晓这是为何了。
他的八弟,和他的弟妹,如此宁死不退的守护着两眼蒙尘、两耳聋聋的爹爹。还有那歪倒在地、被血染红的花家旗。
四皇子了悟。原来对他一直不松口的南国公,私底下到底是同八王交了好。
可如今呢?
可如今不也是被其他世家出卖,做了命丧皇宫的弃子?
四皇子看着宸亲王持枪跪倒在地的背影,几步往前,掰过他的肩膀。于是映入眼帘的是他那俊美无双的八弟,睁着一双了无生气的脸,茫然凝视虚空。
四皇子再低头一看,发觉从自己指缝间不断渗出的血。而宸亲王的胸前,是遭斧劈后的巨大创口。
他的八弟。在许久之前,还是那个常常跟在他身后,嬉笑着唤他“四哥”的弟弟。如今他已成亲,孩子尚在襁褓之内,他还给自己的侄儿赠了一条长命锁。
而如今,是不是在告诉他,怪自己当年没有给八弟也求一条长命锁?
四皇子的手往上,捧着宸亲王的脸,不管自己指缝的血是否将那张脸摸得更花。他只是凝视着宸亲王空洞的眼,低声唤道:“八弟?”
回答他的,只有破空而来的一箭,射碎了一旁企图偷袭他的外族士兵的脑袋。
四皇子缓慢地回身看去,看见那立于马上的宣云霆。不知道出于怎样一种感情,他嘴角颤抖着微笑起来,唤他:“熙王。”
宣云霆依然是那副冷漠坚硬的模样,他挂在腰间的佩刀还在朝下滴血,而他最后一支箭已经为了四皇子而射出。如此,四皇子便懂了,这便是带兵来救急的熙王殿下,而不是他的兄长。
宣云霆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而在这沉默蔓延的空档,四皇子听见了一声颤抖的——
“四哥?”
宣行之在他们身后,看着眼前血流成河,残肢遍地的景象,慌乱地眨着眼睛。
宣云霆再不理会这些事情,而是翻身下马,将箭弓交给亲卫,独自一人进了靖安帝的寝宫。
宣行之连忙来到四皇子身侧,扶住他的手,又被惨死的宸亲王惊得失声。
四皇子觉察到他的恐惧,于是回头,用刚刚抚摸过宸亲王的脸,抚上他洁白无暇的九弟的脸庞,往旁侧一抹,划下一道血痕。
“不要怕,行之。很快就会结束了。”
正如四皇子所说,事情确实很快就结束。代价是死了开国世家南塘花家的亲军和南国公、宸亲王夫妇以及其他的皇族宗亲,一时之间,宣家竟然子嗣凋零得令人叹息。
而靖安帝的驾崩,和外敌被击退的时间又是如此令人发笑的重合。
但最令人叹息的,不过是依靖安帝的遗诏,由四皇子继位,号承永,启新章。熙王破格于宣京再建熙王府,掌摄政王之权责,辅佐新帝左右。
登基之前,未来的承永帝,如今的新帝正坐在大殿台阶之上,等待着那推门而入的将军。
宣云霆的背后是无数涌进内殿的冷白月光,它们汹涌肆意地奔流,就像冬日必然决堤的寒江,淌过新帝没有穿鞋袜的双脚,映照出死人一样的冷白。
新帝知道,宣云霆并不拜服于他。他没有理由拜服他。
他们之间的战争不过才微微拉开序幕,可他为什么又能从宣云霆的眼中窥见一抹隐忍?
新帝思考着,这或许是他们宣家人的通病。
没人知道那一晚,宣云霆和新帝说了什么。正如没有人知道,靖安之变下掩盖的一层又一层秘辛与诡谲。
而唯一可知道的,不过是没人能睡个好觉。
新帝躺在寝宫,皇后在他的臂弯里,而在他的眼前,永远是八弟惨死在自己面前的脸庞。无数的、扭曲的人像缓慢地朝他低语:“四哥。”
——“天家无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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