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建军节很快来临，莫寒已经将骑术完全拣了起来，因而在检阅式上，旁人也根本看不出这位新任总参谋长已经多年未骑马，但偏偏天公不作美，之前的天气预报就表明，这一天很可能会出现降雨天气，报请王子杰的批准之后，这一次的建军节庆典缩小了规模，果不其然就在农燕萍陪同莫寒刚刚结束了检阅回到阅兵台，天空中就飘洒起了蒙蒙细雨。

“总长，我们也该回去了”庆典结束，一众将军鱼贯走下阅兵台，在一旁休息闲谈，莫寒不打算在这里做过多停留，因为自己现在万事缠身，于是急着返回办公室，和几个比较熟悉的将官寒暄几句后，许杨玉琢看了看表提醒她道，莫寒没多说什么，就向自己的座车走去，两个人上车之后，只听见她嘟囔了一句，“怎么没看见校长……”

“阅兵式一结束，总理就离开了，而且我看，他的身体似乎不好，才多站了十几分钟，似乎就很不舒服了。”许杨玉琢听罢，转头回应了莫寒。

“哎，算了，不管这些了，我们走吧……对了，一会你去找程戈，让她把我巡视京浙驻军的行程马上安排好，我今天就要看到。”莫寒自然明白，其实这句话也多此一问，王子杰如今还能站在公众面前就已经实属不易了，因而只是略微感慨了一声，立即向许杨玉琢布置了新工作，匆匆离开了现场。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帝都仍然如常一般，似乎获得了难能可贵的平静，可这都只是外人看来。

时针走过了晚上九点，熙熙攘攘的秦淮河畔也逐渐有了安顿的迹象，一家不甚豪华的酒楼外走出两个身影，沿着大街溜溜达达，顺带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莫莫，自从你当上总长，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我知道你忙……其实我也一样，只不过军械总局没那么多烦心事，我待在这里，能乐得清闲自在”今天的吴哲晗在桌上多喝了几杯，因此话匣子就不由自主的打开了。

“忙一点好啊……可是现在，我有点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忙碌了。”莫寒咧嘴轻笑，却反而开始戏谑着回应道。

“你是为百万大军的前途操劳，哦当然了，也是替老头子坐镇指挥。”吴哲晗放缓了步伐，也以同样的语气说着。

“咱们和校长打了几十年交道，他的心思我没必要刻意揣测，眼下局面不同以往，我有自己的想法”莫寒对此不置可否，但依旧柔中带刚，继续道，“陆军的改革计划正在制订，校长让我负责，不过……他这些天可是提出了不少构思，我还在琢磨如何折中我们两个的差异，也就是今天不怎么忙，所以才能请你出来叙叙旧。”

“想不到啊，当年在军事会议上和总长对骂的人，现在也坐上这个位置了。他现在是个门外汉，改革的事情还是得让你主刀，这可不是我调侃，他如今为了自己的继承人整日费心，哪还有精力管这些。”吴哲晗轻轻指了指身边的莫寒，谈笑间不忘说起了王子杰。

“他的情况我们心里都有数，哎，时不我待，我更要抓紧了。就拿昨天我和校长见面，他对我说起的意见，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莫寒微微点头，转而又和吴哲晗谈到了近期自己所操心的大事。

“老头子不会又要折腾京浙的驻军吧。”莫寒的话刚刚出口，吴哲晗立即不假思索的追问。

“你说对了。不过你就算是神仙，也想不出来他要我去办什么事”莫寒忽而站定，面向着吴哲晗，轻轻叹了口气之后，接着说下去，“校长同意了我裁撤合编一些集团军的方案，但是……也打算扩编几个陆军师，其中就有咱们的老家底。”

“这么快，就要下手了？都包括哪几个师？”吴哲晗岂能听不出来其中的内涵，皱了皱眉，略有不满的问莫寒。

“一开始他说，要抽调第七集团军所有五个师的各部分组建两个新编制，后来还是我婉言争辩，以首都警备军队不适合轻易调动为理由才作罢的，不过这件事势在必行，他退而求其次，要我把第10和17师的调整计划尽快拿出来。五折，按说这时候我不应该对你说这些，但是就怕你们事到临头不能接受，还是决定告诉你们，其实这一天迟早要来，当初消音和冉蔚，还有大哥被外调出去，就是个再明确不过的信号了。”莫寒尽量缓和的说出实情，同时也在安慰吴哲晗。

“当然了，我何尝不明白，要不然也不会请我让出司令长官给刘力菲了，而且这只不过是个开端罢了。”吴哲晗凝望着街道上闪烁的霓虹，露出无奈的苦笑。

莫寒自然也明白吴哲晗的心意，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在漫无目的瞥向对面的灯红酒绿时，猛得发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而后轻轻捅了捅吴哲晗，压低声音道，“对面那个和合饭庄，是国保总局的产业吧。”

“我记得是，要不然怎么会在这时候看见了苏杉杉呢，她身边那个人好熟悉……原来是刘力菲，呵呵，好巧啊。”吴哲晗也几乎是同时发现了，侧头冲着莫寒感慨。

“苏杉杉平时可不轻易请别人吃饭，这家伙……手伸得真长，不是什么好事。”莫寒眼见着稀罕的一幕，也不由得调侃起来，当然，她和很多将领一样，对王子杰的大内总管没什么好印象。

吴哲晗却忽然陷入沉默，只是用目光死死盯住那两个身影，直到她们分别坐上汽车扬长而去，莫寒见她一语不发，有心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作罢。片刻过后，她感觉今晚也别无话题可谈，不如散去，于是就要送吴哲晗回家，吴哲晗很爽快的答应了，两个人一路无话。

接下来的半个月，莫寒就要为此事真正操心了，几乎隔三差五就要召集总参谋部军政部并京浙军事长官们开会商讨，其实也没有多少内容是需要他们认真商讨的，因为王子杰早就暗中定下了基调，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也只能接受这个方案，不过表面上的平静，往往会让私下的抱怨更加剧烈。

“你们说说，这还有天理吗？摆明了就是不信任我们这些人”孝陵卫司令部的某个小型会议室里，身为师长的李宇琪率先炮轰了刚刚得知的军队调整纲要，她的脸涨得通红，在顿了一下后，继续开火道，“要论战斗力，我这一个师能扫他们禁卫军两个师，好不容易凝聚的队伍，现在突然要拆散，他真是越发老糊涂了。”

“咱们现在发泄一下也就算了，这也没什么，关键是人员的调动，特别是指挥官……25师原封不动就不多说了，老赵兼任的师长职务很快就要改换他人，娜娜还有嘉爱差不多都要升任师长，并且离开帝都；第10师作为我们的老家底，变动也不少，思思到湖州的第17集团军当副司令长官，小艾晋升少将之后去北满任守备区参谋长，当然师长的职务还是由自己人来担任，下午的时候我已经私下和芸姐通过气了，让她尽快适应新的职务工作”戴萌和其他将领一样，默默听完李宇琪的愤懑之词，接过话来首先宣布了人事调动的草案，只不过是面无表情，而且语气略微沉重，她不等大家再说什么，紧接着说起了更重要的问题，“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说我们现在斗不过老头子，可也不能就这么默认摆布，我之前想了想，30师师长一职必须争取留在自己人手上，至少也该在集团军内部选出来，眼下有两个人选，余震或是青钰雯，对此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虽然都很好，不过我们要想得周全，毕竟余震现在只是个副师长级别的军官，就怕上面不能同意；至于说青钰雯，她有这方面的履历，想来更稳妥点，不如把位置让给她，之前莫莫让咱们照顾好她，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样大家都满意。”一贯沉默的张雨鑫扫视一圈众人，向戴萌建议。

“眼下……也就只有这样办了，反正第10师的番号不会撤销，让余震接替小艾的参谋长职务也不错，要说咱们这些人的心血，我看没有比它更重要的了，我就算到了湖州，心里多少也能安稳。”一旁的陈思表示赞同，并且替戴萌给出了解决办法。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我明天就把方案起草出来，上交刘力菲审核，然后呈报两部”张雨鑫和陈思的话语引得在场之人连连附和，这也是她们最后的努力，见状戴萌再次说道，“至于空缺出来的两个副师长，一个师参谋长，司令部还需要等待上面的指令，不过莫莫私下对我透露过一点口风，这三个位置很有可能由第九或者第十一集团军的军官接手，具体人选还没有确定下来。”

这句话不提还好，说出来立马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大家的反应不约而同，都面面相觑进而惊讶，“派来一个刘力菲还好说，可是刘倩倩的那些部下，我还真的信不过，掺沙子也犯不上这样吧”又是脾气秉直的李宇琪率先发话了。

“老戴，我记得大C和湾湾还在总参谋部里面闲着，是不是和莫莫打个招呼，派其中一个过来呢。”陈思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进而提议。

“湾湾恐怕不行了，过两天她就要去西安上任新组建的第210师师长了，不过大C还是很有希望的，这一点我已经和莫莫协商过，她也会想办法，只是她来了之后，该怎么安排才好。”这也正是戴萌想到的方案，她旋即回应陈思，而后把目光投向了张雨鑫。

“也不必为难，既然第10师那边只差一个副师长，干脆就留给大C，眼下应该集中力量，至少尽量多的保全咱们的家底。”戴萌给自己的眼神，张雨鑫也深知其意，她虽然苦恼于老搭档就要离开，自己很快就要变成“光杆司令”，但她和自己的同期一样，久经战阵之人自然不担心应付后辈的问题。

“那好，我看就以这个结果为准吧，不过这些话要保密，毕竟没有板上钉钉”戴萌感觉这个秘密会议也该结了，于是乎起身收起文件夹，众人随即也散会，戴萌径直向自己的办公室而去，赵粤一直紧跟着，直到四下无人，随着戴萌走进了房间，她才开口，“刘力菲今晚准备请你我喝酒，你打算去吗？”

“由你出面，我看就足够了，你知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去见见，也是在今天晚上。”戴萌转头，给了赵粤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明白了，你记得早去早回。”赵粤亦是不言自明，简单叮嘱了一句，她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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