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结束了既定行程的林楠一行人早早来到集庆门内的火车站准备各自返回岗位,莫寒本来有意亲自送别,但是因为临时增加了一场会议就只能作罢。
由于这些人身份特殊,自然没有乘坐普通的列车,还能不紧不慢的前往车站,而就在林楠走下汽车刚刚站定的时候,她就在附近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她身上一袭灰褐色的禁卫军常服,腰间扎着一条黑色的武装带,正是段艺璇,她方才回想起这位许久不见的老友,面露微笑的抬手朝段艺璇挥了挥,段艺璇几步就来到她面前,一如往常的开口,“知道你们今天要回去了,所以我过来见见大家,顺便送别……怎么样,这次该见的人你们都见到了吧。”
“那是当然了,这会我们移防到江南,又守着帝都的大门,这么大的庙门少不了要来拜一拜,毕竟真神多啊。况且初来乍到的……总该和附近的友军相互熟悉一下,免得到时候再出什么差错,军长是个大忙人,咱们不能给她凭空添麻烦不是?”林楠呵呵一笑,也以打趣的口吻描述着自己此行的所作所为。
“这也是军长的心思,我都明白”段艺璇听了也笑笑,对于此事不需要多言,彼此早就心知肚明,咳嗽了一声,她紧接着把话题放回到林楠身上,“我前几天也得知了情况,雷师长的第七装甲师部署在滁州,与我们第二师的防区也不算远,完全可以做到相互照应,况且从情义上说也是我的本分,而且闫明筠也是出身于陆大,算起来还和晓菲同期,有些事情用不着多说她就能明白。可我还是想啰嗦几句,镇江一带情形错综复杂,禁卫第五师与你们前后脚移驻到了扬州,禁卫第七师也改驻在如皋,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就是我一定要赶来见你的原因,身为最精锐的装甲军长官,无时无刻不能马虎大意。关于禁卫第五师,我倒是还略知一二,现在的师长叫刘洁,不过我没有见过这个人,也不了解这个人的具体情况……多年前我还在禁卫军当参谋的时候,时常在一些文件资料上见到过她的名字,记得她最早以前是个骑兵旅的侦察兵,后来肃清统一战争结束,他们那个旅整编成混合师去了承化寺,这么一待就是八年,长期驻扎在沙漠瀚海里的国境线边缘,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我感觉刘洁绝非是等闲之辈,不过这样的人才没有继续在国防军发挥能力,而是来到禁卫军当师长,总感觉耐人寻味啊。”
“你说的情况我大概了解,这个刘洁应该原属第18师,照这么看来也是位悍将啊。”林楠仔细聆听段艺璇的讲述,心里也逐渐勾勒出这位素未谋面的准将,究竟有怎样的精神面貌,笑容当中也随之透露出几分复杂。
段艺璇表示认同,忙不迭点头,进而又道,“有这么一位老军人坐镇江北要冲,帝都当然能确保无虞,可就是不知道她这个人脾气秉性如何,你们尽量小心就是了。”
“嗯嗯……现在禁卫军的几个头面人物哪个也不是好惹的,也包括你段师长。我上面有老长官的抬爱,想必他们和第十九军相处起来多少能谦让一点”林楠意味深长的抛出最后的话语,看了看手表,此时副官恰好也上前提醒她专列就要发车了,林楠依依不舍,轻轻拍了拍段艺璇的肩膀,挥手道别,匆匆和部下走进熙熙攘攘的车站。
此时初春的气息还未散去,孝陵卫因为地处钟山怀抱,总是可以感觉到些许寒意,新一天开启不多久后,警备司令部里又恢复了有条不紊的忙碌,只是那间不起眼的办公室门前,却与此十分不和谐。
放下刚刚敲过第二遍门的手,赵粤不禁苦笑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做出离开的架势,一旁的戴萌也跟上她,嘴里嘟囔起来,“看样子,咱们这位刘司令今天又告病了。”
“老戴啊,你说这也是怪事,刘力菲能得了什么病,一连三天不来司令部上班,到现在一声招呼都没有。”赵粤迈着缓慢的步伐,似乎是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顺带议论起眼前的话题。
“她八成是身上没病,心里不舒服吧”戴萌边走边回应,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神情,眼神漫无目的飘忽着,停顿了片刻立即脱口而出,“之前的两次会议上,她就像个木偶坐在那里,几乎说不出几句话,都是让你我来主持。按说她也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少将,总不至于因为和部下不熟悉就撂挑子,还是说……之前坐办公室太久,把性子都磨平了。”
戴萌的寥寥数语显然带有讽刺意味,赵粤听了不由得被逗笑,刚要继续接话,两个人也正好走到了楼梯口,见几个参谋军官凑在一起嘀咕着,还是戴萌的耳朵灵敏,随即皱了皱眉大声朝他们喊道,“去去去,赶紧忙你们的工作,没事干就议论长官成何体统,吴司令调任了你们就越发没规矩……”
几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面对熟悉的声音,他们几乎是在转身的瞬间就齐刷刷的投以尴尬的笑容,随即一哄而散。直到这群人走远,戴萌才舒展了眉头,而赵粤则是一贯微笑,回头继续道,“要说刘力菲的能力确实差了一些,可现在是老头子钦点她来孝陵卫,她要是还打算晋升下去,就得把警备司令当好了,躲着我们也不是长久之计,不然平时这么多的工作谁来主持啊。”
“她不来上班更好,反正咱们也是按照条令办事,我看你老赵管着孝陵卫就不错,自己给自己当家照样有模有样。算了,不管她了”戴萌摆摆手,迈步走着说道,“这两天我听到一些风声,京浙警备司令要换成别人,嘉敏也升任部长,就连於总长也快要退役了。”
“总长也到了该赋闲的年纪,不稀奇……只是新的上司人选,倒是让人好奇,冉梦晨应该也要随着晋升了吧。”赵粤倒是并没有感觉意外,这在军队高层里可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
“咱们猜来猜去也没用,不过可能的人选也就是那几个”说话间两个人走上楼梯,眼看就要到各自的办公室门前,这时候距离他们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虽然不是陌生面孔,但他的突然造访出乎预料,赵粤欲上前打招呼,只见那男人抢先开口,“赵副司令、戴参谋长,你们二位都在就好,也省得我多跑了,我是来向你们传达总理的话。”
“能麻烦刘秘书长亲自过来,想必是大事。”赵粤来到男人面前,习惯性的客套道。
“是啊,首先一件就是关于刘力菲司令的身体状况,她的胃病最近复发了,已经向总参谋部请了假,打算先住院治疗几天,因此就麻烦二位一同暂时主持孝陵卫的防务。”男人保持着一贯的和蔼,轻声细语的谈及公务。
“这是应该的,当初我们在V国打仗的时候,就听说过刘司令身体不佳,毕竟是军人,要常年风餐露宿。”戴萌接过话题,略笑了笑。
“关于孔参谋长的葬礼,现在需要做临时调整,总理明天要接见履新的九国大使,因此会推迟一天举行,不过总理也说了,无论如何他也要亲自出席主持,略尽师生情谊。”男人随他们干笑一声,随即神色严肃起来。
“好的……谢谢刘秘书长,我们知道了。”这件事不提还好,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三个人彼此沉默了半晌,还是赵粤及时缓解了尴尬。男人要传达的事算是就此办妥,他没有停留,急匆匆的走出这地方,听着脚步声由近及远,戴萌和赵粤也抓紧时间回到办公室去。
刚刚踏进门,赵粤就听见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大作,顾不上理会等待自己的参谋,随即抓起听筒,“喂,我是赵粤……啊,原来是你,嘉爱,咱们可有两年没见面了,怎么样,你在老挝那边还好吧……你已经回国了啊,几号到帝都,我们去接你……这可是好事啊,咱们这帮同学里面现在只有你还不是将官,这下子算是功德圆满了,改天见面得好好庆祝呢,嗯嗯,那就这样,你在粤州那边先休息好,回来了当面叙旧……大家都挺好的,你别担心,我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和你多聊了,再见。”
这一通电话来得太突然,甚至在参谋拿走签好字的文件离开,赵粤仍然沉浸在其中,但她并不是完全因为易嘉爱的归来而喜悦,匆忙之间她最终打消了把孔肖吟身故这个噩耗告诉易嘉爱的念头,这是不必要的麻烦,何苦也让远在千里外的好朋友揪心。从来不习惯追忆往事的她,这次破例了,她就保持着面向窗外的坐姿一动不动,呆呆的如同雕塑,满脑子都是几年前孔肖吟回到司令部里与大家重逢的场景,她记得孙芮抱住孔肖吟激动的哭了好一阵,庆幸自己心心念念,不愿意相信已经逝去的朋友真的活生生站在面前。赵粤更清楚,孙芮免不了又要痛哭,不过这次她要哀悼朋友真的离去了,赵粤心如刀绞,可她此时流不出眼泪,莫名想起了一句诗,或许人生就是如此,纵然显赫,难免譬如朝露,直到淅淅沥沥的雨滴从窗口,逐渐落满了窗台上,赵粤被这湿冷的空气吹散思绪,连忙起身将窗户逐个关上,像是要隔绝这惨淡的世界。就在她要坐回去的时候,目光余角瞥见了一个物件,她下意识的看去,却又马上躲开,只是伴着留声机里正在播放的英雄交响曲,抛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恰如其分的嵌入乐曲,似乎再没有他物能了解此时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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