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按照王子杰的特别要求，黄婷婷的葬礼在帝国军人荣誉墓地隆重举办了，不仅如此，他本人也在百忙之中抽空亲自出席了葬礼并致讣文，同时在墓碑前公读了特晋黄婷婷为陆军少将的命令，以此作为她为帝国军事情报界二十年辛苦贡献的最后嘉奖，当然这样的场合也缺少不了那些陆大十期的同期们，随着仪仗兵将灵柩安放进入墓穴，众人随之捧土覆棺，葬礼基本也接近尾声，同期们又进行一番简单的祭拜就纷纷离去，而莫寒却并没有急着走，她悄悄叫上李宇琪，随自己走到墓园角落无人处。

“莫莫，你这是要去祭拜谁啊？”一直走出去很远，还不见莫寒有停下来的意思，李宇琪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故总参谋长，我们的老师!”莫寒头也不回，语气有些冷冷的回道。

“那为何不等五折他们祭祀完阿黄，大家一起去呢？”李宇琪不解，又紧接着追问。

莫寒没有马上回答，又走了几步，缓缓停下来，转身一脸严肃的看着李宇琪，语气透出些许凝重，“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你聊聊，你我同是陆大十一期，而且那会还是上下铺，最重要的是当年你救过我的命，我莫寒对你可以毫无保留，所以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莫莫，你要问的事，不会是……”李宇琪一听莫寒如是说，，心里一瞬间就明白了，于是小声说道。

“朵子究竟是为什么开枪自杀的？她和阿黄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有，五折知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因为我注意到了，就在刚才的葬礼上，虽然她脸上也有伤心之意，可那股冷静和放松一看就知道不正常。”莫寒微微点头，将自己的疑问连珠炮一般抛了出来。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朵子的死因不是已经公布出来了吗？虽然我也想过，这里面可能事有蹊跷，可一切并非空穴来风，你想想看，一个人常年身处海外，而且从事的还是那种危险至极的工作，势必在精神心理上造成一些影响甚至是伤害”莫寒的话一出口，顿时让李宇琪感觉措手不及，但她很快也反应过来，不由得长叹一声，“我明白……你现在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大家谁又能不难过？可是我们也不能胡思乱想啊！五折怎么会去害自己的同期，朵子又怎么可能会对阿黄下死手?”

“我当然不会这么想，可眼见的情况让我不得不萌生这样的念头，我发现五折最近很不对劲，似乎是总在隐瞒什么，眼下刚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真担心以后会节外生枝，到时候一发而不可收拾，还不知道会连累了谁。”莫寒的言语里则是满满的隐忧，眉宇间亦是如此。

“这倒是真的，我也看出来了，不过之前没有多想，但是……人心隔肚皮，五折她现在四边不靠，有些难处恐怕不能对别人轻易吐露。”莫寒的担心也引起了李宇琪的共鸣，她在不停的回想最近一段时间内每一次与吴哲晗的接触，竭力想找出蛛丝马迹，但一番思索过后，她也说不出哪里有异常，也就只好如此接话。

“但愿如此吧。毛毛，这些话就当成是我们之间的闲聊好了，不过你还是得多关注五折，她现在更辛苦了，我平时不在她身边，就只能托付给你和大家了。”莫寒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着，那些一时间说不出的万语千言，全被她饱含于眼神之中了。

“放心吧莫莫，我们要是不体谅五折，这世上还能有谁关心她。你也不要胡思乱想，那样反倒是让自己心里难受。”李宇琪抿了抿嘴，轻轻抬手拍了拍莫寒的肩膀，安慰道。“这些事情来得简直猝不及防……总之还是谢谢你能和我推心置腹，你现在也是重担在身，就不打扰你了，我想自己一个人清净一会。”良久之后，莫寒略带悲感地转身对李宇琪说着，李宇琪微微点头转身离去。好朋友之间无需多言，莫寒的心境她怎么会不懂，此时无声胜有声，她相信莫寒自有解脱之道。

李宇琪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莫寒也继续独自走着，直到最深处的那块硕大的墓碑映入眼帘，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陈迹斑驳的水壶，莫寒轻轻举起，将里面浓烈的白酒倒在青石阶前，轻轻坐在一旁，喃喃自语，“老师，学生……又来看您了，还记得二十五年前，是您的一纸推荐把我派到坦克连任职，如今学生已经是装甲兵总监，统管全帝国的装甲部队，十几万士兵都需要我来忙活操心，可是我多希望能把，能够再向您请教一些问题啊。我们现在如您所期，官是越做越大了，军衔越来越高，可是学生想不明白……到底我们还记得亲爱精诚团结与共，是否还能时刻牢记荣誉责任?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可是无论如何，军队和帝国都不能乱，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有朝一日学生还有何面目见恩师？学生现在才明白，什么叫高处不胜寒，可学生不怕这些，毕竟当年课堂上，您曾经的那句话还是记忆犹新，将军决战岂止在疆场上……”

莫寒自言自语，确实动了真感情，顿感鼻尖一酸，但终于强忍着没有哭出来，只是起身凝望那张风采依旧的老照片默默整理了一番军服，悄然无声的离去，接着扛起那万钧重任前行。

回到装甲兵司令部里，踏入办公室刚刚坐下，莫寒发现了桌上的摆了一堆摊开了的文件夹，里面放着类似于个人信息的文件，于是问起了身边的秘书长程戈，“这是什么?”

“总监，这是总参谋部警卫安全局送过来的，司令部配备有一个警卫连的安保力量，并为您另设立了警卫室专职保护您的人身安全，但是现在的警卫室没有警卫室长，这是最近提拔的一批军官，请您挑选一下，看看其中有没有能胜任您警卫室长的人选?”程戈微笑着回答道。

“哎，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念起我以前的副官了，什么都会干什么都能干，格斗能力也相当出色，真的有点后悔当初让她去下部队历练了。现在军师两级的主官不愿意放她，她自己也越干越上瘾了。这样吧，你让这个人到我这来一趟”提及这个事情，莫寒总是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冯晓菲给自己当副官和秘书长的时光，毫不夸张的说，如今自己办公室下属的各辅助部门长，冯晓菲统统都能胜任。莫寒随便翻了两页看到了一个略显新奇的名字，一时间来了兴趣，将那页纸向前推了一下递给程戈。程戈会意之后点了点头走出了办公室。十分钟过后，一位军官走进了办公室，郑重地向莫寒敬了一个军礼，“报告莫总监，陆军上校许杨玉琢奉命前来！”

“这位上校……你贵姓许杨?”莫寒开门见山的问道。

“看来莫总监也没见过属下的姓氏，其实我姓许，名叫杨玉琢，只不过这个名字比较别扭，所以一般我向别人介绍叫许杨，我身兼父母双姓，平常来说确实少见。”上校轻笑了笑，落落大方的回应着莫寒，这时莫寒也才注意到眼前的军官，身材不显高大，眉目清秀眼神炯炯，真可谓神采飞扬，和自己之前见过的普通军官大相径庭。

“嗯……这倒是少了不少姓氏方面的争论。既然这样我也不多问了。那我想听一听你自己的军事生涯，拣重要的说吧。”莫寒见状也摆出笑脸，不过言语之间还是那般直爽。

“是!许杨玉琢，现任军衔陆军上校，毕业于陆军大学第十四期炮兵科，曾在陆军第二装甲师担任过副参谋长，琉球战役的时候属下因为靠前指挥右臂负伤去了粤州修养，伤愈之后调任长沙任职，上个月初回到帝都。”许杨玉琢立正，如数家珍般报上自己的履历。

“原来是林师长的部下，你们第二装甲师的军官倒是都喜欢靠前侦查指挥，当初林师长就是在战场上靠前指挥战斗才摔伤了腿，想不到副参谋长也把胳膊伤了。”听到许杨玉琢的经历，莫寒心里瞬间轻松了不少，既然是林楠的副手，想必能力也不差，因而她的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我们这些当参谋的人，一旦上了战场就是全军的掌舵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属下不深入前线，又怎么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师长也就不能准确指挥作战，再说我们林师长都能无畏生死，我区区一个副参谋长还怕什么？”许杨玉琢对此很平淡的回答道。

“哈哈，这样的回答我喜欢，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莫寒听罢，不禁爽朗一笑。

“莫总监过奖了，属下还觉得和您相见恨晚呢。要不是之前负伤，属下也会随军调到龙江成为您的部属，向您多多讨教。”许杨玉琢向前一步道。

莫寒轻轻拍了拍许杨玉琢的肩膀，不无满意的说，“现在相识为时不晚，我看你完全能够胜任，司令部警卫室长的职务就交给你了，你现在回去准备一下，今天就上任。”

“属下多谢总监的信任，请您放心，我一定恪尽职守。”许杨玉琢听得很认真，她略一琢磨就明白了莫寒对自己已经十分中意，接下来的事情当然顺理成章，因此并没有在莫寒面前表现出喜出望外，极为淡然的敬上军礼，转身离开办公室。

几百公里外的嘉兴，第十七集团军司令部里正在同时进行一场例行会议，只是主持者并非身为司令长官的许光煐，而是陆婷，整场会议她始终面无表情，语气听上去也是那样低沉，“各师的训练计划还是要继续认真执行，总体上我们集团军的战斗力在东南一带可以算的上数一数二，这样固然很不错，但是个别团的情况还必须多多注意，不能出现懈怠的现象，好了，以上就是司令部的总结，希望各位主官回去以后抓紧时间审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散会吧……”

将校军官们听罢一齐点了点头，起身收拾各自的东西纷纷离开了会议室，许光煐没有挪地方，依旧坐在原处，直到众人都散去，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以及参谋长，参谋长回头看了看他，许光煐悄悄使了个眼色，于是参谋长识趣了也离开了，这时候他才站起身，轻声细语的对陆婷说道，“辛苦你了，最近总是这样忙前忙后，你最近也累了，是该调理一下心情了，不然长此以往，是会耽误正事的。”

“学长，我没事，没事……”陆婷侧耳听着许光煐的话，却对这一番关怀诚惶诚恐，连连摇摇头表示。

“最近帝都发生了那样的事，两位同期就这么离开，要说对你没有丝毫影响那是不可能的，我能感同身受，可是却劝不了你什么”许光煐侧过身看向陆婷，认真而又平淡的说着，然后轻轻叹气，“没办法，这就是命啊，谁又能逃脱摆布？”

说完这话，许光煐缓缓走出了会议室，面色阴沉的回到办公室，刚才对陆婷那些话的时候，他是夹杂着感慨万千的语气的，就在昨天晚上他接到了一个近乎晴天霹雳的消息，四叔去世了，最疼爱自己的长辈猝然离去，这想必是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的痛苦，但许光煐更多思虑的却非仅此，眼下父辈皆逝，自己纵然少了些许包袱似的光环，因为对于这颗久盛不衰的常青树来说，年轻人拥有了向上精进的大好时机，可机遇和挑战总是并存，自己少了大树终归难难乘凉，不过祸福相依，未来还是大有回旋余地，只是需要自己小心应对而已，而除此之外，更让他担忧的则是陆婷的状态，陆大11期和王子杰的关系他心里很清楚，眼下又遭遇此等变故，谁也不敢保证风浪能否就这样平息，但有一点许光煐坚信不移，来到嘉兴担任主官，自己可是如鱼得水，这样一来就已经占据主动，又何惧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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