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团长,这是莫总监的请柬,
她晚上在乐云轩设宴,还请您届时准时到场”演习结束了不多时,部队刚刚回到驻地,张怀瑾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接到了部下的通知,再一细问才知道,原来是莫寒派了自己手下一位上校前来相邀。突然被自己的老师特地邀请,张怀瑾一时间还很不适应,显得诚惶诚恐,而那个上校打量了一番自己眼前甚是拘谨的团长,当下也心生疑惑,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甚至看上去窝囊的军官,究竟何德何能会值得莫寒亲自发出邀请,他实在是想不通,但自己毕竟是奉命行事,所以自然没有多余的话,把消息告知了张怀瑾随后就离开了,可这件事已经瞬间占据了张怀瑾的内心,她不安的握着手中请柬函,一边向办公室走去,嘴里还不住的念叨:“装甲兵总监、陆军中将……是我张怀瑾的老师?”
“怀瑾啊,怎么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不多久她就走进了办公室,副团长王雨煊正在收拾着杂物,见张怀瑾神神叨叨的,于是上前搭着她的肩膀问道。
“哦,没……没什么,老师晚上要请我吃饭,给我送了张请柬。”被王雨煊这么一拍,张怀瑾方才回过神来,随口回应着。
“老师?你说莫寒啊,我的天,陆军中将能给你这么大的面子,这可是天大的福分了!不过……怀瑾,我得劝你一句,这老师二字铭记在心也就足够,以后还是不要挂在嘴边了。毕竟莫寒现在身份特殊,不是什么守备区司令或者军长之类的主官了,既然已经晋位装甲兵总监,那可就是中枢之内的大人物了,这二者之间有本质区别,也可以说这是一条红线,现在若是不多加注意,将来兴许要惹出大麻烦。”张怀瑾说者无心,可王雨煊听者有意,出于同情战友之间的多年深厚感情,她立即正色的提醒张怀瑾。
“哎,狗子,我知道了,他们上面那点破事我能不清楚吗?得了,先不说了,我得抓紧时间换衣服。”张怀瑾倒不是不耐烦听不进去这一番良言,只是心思都沉浸在师生即将重逢的喜悦中,机械地点了点头答应着王雨煊,简单交代了空降团的工作,就匆匆回了宿舍沐浴更衣。
华灯初上的时分,张怀瑾已经置身在福州城区的闽侯东路上,这里是这座古城最繁华的所在,而请柬中提及的乐云轩也就在其中显眼的位置上,呼吸了一口晚间浸透着欢喜的空气,她转身上了三楼的那间包厢,一推门进去,莫寒正坐在桌子旁边的沙发上欣赏着窗外的夜景,倏然回头,张怀瑾已经来到自己面前,立正行礼道,“报告莫总监,第9集团军53师18团团长张怀瑾奉钧令命前来!”
“怀瑾啊,你这是生怕饭店里的人都不知道装甲兵总监来此用餐了。你呀,我看是跟着你们队长学坏了,上次我请她吃饭,她穿着燕尾服就过来了。而且我今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穿军装,那在里我就是个普通人了,来来,坐下慢慢说。”莫寒起身回礼,而后半开玩笑的回应张怀瑾,眼神不住的打量起她,这个多时未见的好学生,此刻更添了几分成熟老练,莫寒看在眼里,也不禁流露出欣慰之意。
“是。只不过您现在不仅仅是我的老师,还是高级长官,再怎么说,军人礼节我还是要必须遵守。”张怀瑾同样微笑,喜悦中透出严肃,两个人寒暄几句之后,服务生开始鱼贯摆上菜品,接下来就是谈笑风生的聊一聊正经事了。
“我今天派人给你传信的时候,听说你已经晋升18团团长了,不管怎么样,这是个很大的成就,这一杯当然要为你的晋升而庆贺,我这个做老师的还是老调重弹,当上团长之后,将来更要再接再厉。”菜过五味,莫寒又举杯向张怀瑾,包厢内的气氛也更显活跃。
“老师客气了,其实当上团长之后,我也才明白了很多事。您应该知道第九集团军之内优秀的军官有很多,所以竞争自然异常激烈,因为大家都是专业科班出身的军官,相关的意识素养不用多说,在这地方陆大毕业不过是个基础条件,有研究生学历者也不乏其众,前一阵我又特地关注了一下新调来了几个团级军官,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两个留外归国的,说来巧合,还都是精修过装甲作战学的人,真的不容小觑,一想到这些,我心上的压力就挥之不去啊。”张怀瑾与莫寒碰杯对饮,徐徐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想。
“好啊,能时时在思考,那说明你没有固步自封,那我以后也就彻底放心了”莫寒听罢张怀瑾的思虑,也难得笑得畅怀,嗣后话锋陡然一转,“我也明白,在一个陆上力量占主导地位的集团军当中,空降兵的位置确实尴尬。你有心逆水行舟固然好,不过也不要一味蛮干,如果感觉在这里有难处,你尽管提要求,今天这里只有我们师徒二人,也不必感觉难为情,想调到帝都也可以,以后我们离着近,还能多见见面。”
“老师,您的好意学生心领了,不过这个就不必了,我有多少的能力就有多大的前途,这方面我自己心里有数,况且帝都虽然是个好地方,但是我觉得眼下还不适合我。”面对着莫寒的盛情,张怀瑾没有多犹豫,直接婉言谢绝了。
“哦?这倒是有意思了,我只听说过帝都的军事部门适合谁去,还没听说过只有什么人才适合去……不过不去也好,你在那里面临的压力也更大,从团长直接调任帝都机关,将来放在履历表上也不太好看”张怀瑾的回答多少令莫寒意外,但也不感觉震惊,反倒是显得感同身受,又抿了一口酒,莫寒忽然放低声音,不经意的谈起一个十分敏感的话题,“另外我想问问,是不是陈美君的死,让你们大家对帝都中枢有了新的什么看法?”
“老师,今日别无他人,学生也就百无禁忌了。苏杉杉等人托名为国,实则误国,其罪恶之弥天,令人厌恶也是自然之理。但是我不明白的是,军法部作为裁决重地,居然也会为虎作伥,对于这等莫须有的事不加分辨随同附和,我作为第11集团军曾经的一位军官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我们的刘司令和陈副司令不会做出这等丑事,可那位张部长……我不敢苟同,之前我还听说他出身于十五军,而且久任长官,按说才能卓著,可如今看来,这种人虽称名将,实际不过遇事畏惧而已,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我将来到了帝都,每每想到自己与他同处一军中,该作何感想。”莫寒忽然正经起来,那么张怀瑾也当然要认真,况且她问起自己的也是积攒心头多时的私密话,今日得到机会,又岂能不吐不快,轻轻放下酒杯,张怀瑾一口气说罢。
莫寒没有急于回应张怀瑾,轻笑了笑,她进而再问,“你知道张部长是位名将,那你说说,校长为什么放着那么多深明军法事务的人不用,偏偏选中一个集团军司令来出任部长,还把刘姝贤陈倩楠派去当他的副手?”
“这……学生……”被莫寒这么追问,张怀瑾一时语塞,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其实也用不着多想,她心中早也有了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答案,犹豫片刻,她说出了自己之前不愿说出的想法,“学生倒是也明白,功高势必震主,再说陆大十期和十一期的前辈们向来别具一格……或者是是桀骜不驯,校长恐怕自己将来难以驾驭,所以就如此而为了,毕竟出风头的机会,也总要留给别人一些才好啊。”
“怀瑾,你看看新疆对于帝国来说,意味着什么”莫寒耐心听完张怀瑾一番慷慨陈词,忽然淡然一笑,摊了摊手掌,紧接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幽幽而道,“新疆远居西北外,历代皇朝为了平定此地耗费多少精力,那简直可以单独写成一部百万字的大书,哦……我们今天就不多说这些了,那是历史学家的事,单说我们陆大的毕业学生吧,就有许多人因为平疆立功,借此在军界崭露头角,就连张部长也不例外,他加入十五军出征后来担任营长,随后一直镇守当地,还累晋到了新疆警备总司令兼35集团军军长,论驻屯练兵和整顿军纪,帝国陆军之内没有几人能比他更有懂行,虽然不负责战场决胜,但他负责让部队能够打胜仗,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拒绝了把自己的照片挂在帝国荣誉堂的功勋墙上,我也曾不解的问过他其中原因,他只是淡淡一笑,说自己要做闲云野鹤,至于凌烟阁功臣,还是来日再说吧。”
“老师,看来您觉得自己这位学长很值得骄傲,不过学生却要扫兴了,毕竟他昔日里权柄再大都只是偏处边境,可时过境迁,今天他得到了莫大的权力,谁又敢保证他心态会一成不变呢?帝都可是个大染缸,能把好人变得坏三分。”张怀瑾不为所动,意味深长道。
“你这么想也难怪,可是你不知道他与我的关系,离开陆大前他指导过我的学业,他们十期学生出征前我还去相送,都是一群热血儿郎啊……没有他们,难有当初平疆全胜,我本人很感谢张部长的悉心教导,可以说我莫寒能有今日的成就,他功不可没,所以我不是在偏袒,他有自己的难处,常胜将军内心自然藐视一切敌人,但那些没有拿着刀枪的对手,恐怕很难应对。”回忆起张宇辉和自己的往事,莫寒难得动情了,时空仿佛在一瞬间穿越回几十年前,自然而然的,她也想念千里之外的张宇辉,大概他现在仍然在伏案工作吧,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欣慰一笑。
张怀瑾听得发愣,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也一时语塞,莫寒明白她的心境,随之淡淡又言说,“怀瑾啊,庙堂和江湖各有各的规则,你如果决心要来,就得提前做好功课,这些你以后都会明白的,在帝都工作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有些人对于这些事情持各种不同的态度,有些人对此冷眼旁观,甚至期望自己身边的人被消灭掉,这就使得自己谋求近一步升迁富贵的条件更加成熟。另外……张部长也曾经私下向我透露,陈美君案的被控诉证词上有些疑似被人添油加醋的东西,至于是谁干的我不清楚,但是没有这些东西死的可就不止是陈美君一个人了。你说这是军事呢,还是政治呢?”
“学生……学生明白了,到头来还是被您这位老师给说服了。”迟疑片刻,张怀瑾释怀的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存在谁说服谁的问题,你虽然在军事学业上进步很快,可要是想在军中站稳,还要学会很多,要用心去观察,赳赳武夫难成大业,这一课……你只能自学成才,老师只能告诉你一些自己的经验罢了。”张怀瑾这番态度让莫寒顿感欣喜,自己没有白白在她身上下辛苦,军事学院就像流水线,能生产出一批批训练有素的军人,但却不能把他们送上通往成功的捷径。
严肃的话题也差不多到此为此了,师生重逢叙旧才是今晚的主题,因为这个莫寒又不由得多喝了几杯,不过却没有张怀瑾醉意深厚,就连回到18团团部的路上,张怀瑾也没离开部下的搀扶,而莫寒的头脑尚且很清醒,回到房间里坐到沙发上,她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要十一点了,自己明天一早还要赶往粤州继续视察,是时候休息了,不过一阵悸动倏然涌上心头,她想到了一位故人,抓起身旁的电话机,她拨动了一串号码,过了几秒钟对面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她轻笑了笑开口道,“林副军长居然还没有休息啊。”
“军长,您不也还没有休息吗。再说了,十九装甲军的军部办公室什么时候十一点半之前熄过灯啊,我一猜就知道您是想我们了,怎么样,在帝都一切都顺利吧?”林楠用着亲柔的语气问候着莫寒。
“我一切都好,今天还在福州巡视工作,其实也是要特地来看看我的老朋友,第九集团军自从上次吃了败仗,最近一直在加紧努力整顿部队提升战斗力,变化很大,冯思佳毕竟是在勃兰登堡念过书的高材生,在整军这方面还是有很高的见解……咱们装甲军的情况如何了啊?”莫寒笑意吟吟回应林楠,也关心起自己的部下。
“巧了,咱们军正在开展新一轮的演习,今天下午工兵已经在松花江上架起了舟桥,除了警卫部队之外,两个师现在都在加紧越过松花江,从明天开始在合江区开始互为甲乙军对抗。说实话军长,雷宇霄都和我提意见了,她和源源现在在合江都快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走了。您看是不是跟总部提个建议,再拉过来几个师轮训,或者我们南下也行,省的说我们仗着地势欺负他们。”林楠如实叙说着,同时也不忘调侃。
“呵,想得美啊,都让你们给收拾了,那他们还不得来砸我莫寒的大门啊。哦对了,你告诉他们,现在既然互为甲乙军就不要嫌麻烦,第二装甲师和第七装甲师的武器配制和火力优势在全陆军都是名列前茅的。但是我不希望看到被人问及天下第一锋利的长矛和无坚不摧的盾牌相击会发生什么却不知以何对答。雷宇霄的打援集团可以抗住两个步兵师的进攻,但是也得能做到有快速突破防御的能力!”莫寒也随着林楠的语气戏谑,但同时很郑重提醒她道。
“是,我明白了!军长啊,既然这次您去了福州的第九集团军,也见到您的学生了吧?”林楠应答一句,随即又追问道。
“见到了,他们在战术和战略上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但是在一些问题上依旧是那么喜欢钻牛角尖,还是需要多磨炼,不过我也不能揠苗助长,这次的视察给我的冲击十分强烈,虽然帝都那么出了些状况,但是并没有波及到下面,绝大多数军队提升战斗力的行动依旧很积极,我想这也足够了。”莫寒一五一十的说着,脸上浮现一丝担忧,不过转瞬即逝,又立马乐观的表示。
“这可是少见,您以前可没怎么这样称赞过其他的部队,不会是您看到他们逐渐强大心里有点小害怕吧?”林楠打趣的说道。
“毕竟我现在是装甲兵总监,继续时刻关注他们的训练发展,该鼓励和指导的地方不能少,剩下的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领悟能力了。”莫寒微笑,不无感慨的说着。
“军长,您还是那样的刚柔并济”林楠爽朗的笑着,又闲谈一番,打算结束通话,“您看时间也不早了,既然明天要起个大早,那我们改天再聊,军部里面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您知道,这些都不能隔夜。”
“哈哈,这还是我一贯定下的规矩,好啊,那你就去忙吧,我确实该休息了……嗯,好,再见。”莫寒意犹未尽的挂断了林楠的电话,很快起身找来了秘书,遥远的龙江还在忙碌,而自己亦是如此,处理不完的军务,已经形同她的一日三餐,忠实的不离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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