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这场授勋仪式结束后的五日，第二装甲师就按照总司令部的命令分批登上运输舰横渡滔滔东海，自杭州湾北部的金山港踏上大陆的土地，不过就在莫寒刚刚安顿好属下各部没多久，一纸军政部命令又传达到了她手中，第二装甲师原定暂驻杭州的计划取消，改由京沪线返回帝都郊外等待后续的通知，莫寒看罢了命令也并未太过在意，只是以为自己又要劳顿一番了，不料让她喜出望外的是，军政部已经派专员负责处理剩余的事务，莫寒他们只需要舒舒服服的在金山车站坐上火车就万事大吉了。

第二天午后时分，火车抵达帝都南站，而后根据安排，他们这一师人马最终将在帝都西南郊的兴宁镇落脚，那里原来是陆军第三军的军部，现在基本上处于空置状态，恰好可以容纳这些从万里之外凯旋的功臣们。当这座硕大的军事基地铺陈在莫寒眼前时，连她也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这里除了植被，一切都与冲绳岛上的装甲师师部一样，看到此处，莫寒露出会心一笑，或许它真的是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独自神思一阵，她又转念想着接下来要办的正事，改日自己到官邸面见王子杰的时候该说些什么，可随后段艺璇带来的新消息，反倒让这一切思索都显得多此一举了，“师长，军政部命令，总司令后天下午要乘车到驻地视察我们师，军政部长、总参谋长等军队要员届时都要陪同。”莫寒循声把目光转移到了段艺璇脸上，只见她将一份文件递向自己，并且神色复杂的说着。

“后天下午？军政部的人是不是在拿我寻开心，校长此来势必要检阅第二装甲师，可就这么两天的工夫，怎么可能把士兵训练的和仪仗队一样？”莫寒疑惑的接过文件，又仔细浏览了一遍，待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不免有些疑惑更甚。

“师长，我们倒是不用担心这些，军政部刚才补充了命令，大意是校长只是要着重看看我们第二装甲师的军队面貌，我们眼下需要把警戒工作加强，而且……我看依照校长的风格，说不定他还要视察咱们师的内务和训练情况，晚饭也要在我们这里吃了。”段艺璇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轻轻松松打消了莫寒这样的疑虑，不过她之后的担忧，可是丝毫不曾轻松。

“这不是说不定……那天校长一定会这么做的，这都是他每次巡视部队的保留节目，以此表示对基层部队最大的关切。你去准备一下吧，把后天晚饭的伙食水平稍微提高一点，记住了，是一点点，千万不能让校长看出来我们在刻意为之！另外，各团营的训练不能出一点问题，务必打起百分百的精神头来。至于加强警戒的问题，我来亲自安排，你也去忙吧。”莫寒倒是没有因此被打乱阵脚，对即将到来的迎接工作很快就做好了布置，转身在来来往往的人流当中寻找着一个身影。

远处的一个年轻军官正在指挥士兵搬运军械，莫寒一眼就看出来，这正是自己要找的人，快步走到军官身侧，她轻轻拍了拍肩膀说道，“珍妮，我这里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交给你们装甲侦察营。”

“什么事啊师长，您尽管交待给我，我保证圆满完成。”孙珍妮见莫寒亲自把新任务交给自己，心里也大概明白了几分，军队已经返回到极其安定的国内，而此刻上司却要把重要的事交给自己，其意味不言而喻，而她也没有犹豫，爽快的回应道。

“是这样，从现在开始，全师驻地的警戒任务就交给你们营，时间也不算太长，就直到大后天早晨，具体是因为什么我现在不能透露”莫寒简短解说把任务向孙珍妮做了说明，转而语气轻松起来，“听说你很喜欢帝都的盐水鸭，只要你能把这件事做得完美，我这个当师长的亲自给你买，你能吃下多少我就买多少……你可别笑得太早，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警戒任务出现什么差错，别说鸭子免了，我还得处分你。”

“是！师长，我别的不敢保证，这一点小事还是能尽善尽美的，谢谢师长了！”严厉之中带着柔和亲善，这就是莫寒的日常风格，孙珍妮和她相处了一年多，自然也对此摸得一清二楚，语气坚定的向莫寒做保证，又不忘和她略带轻松的调侃，莫寒又嘱咐了她几句，就急匆匆去了自己的临时办公室，继续着忙碌。按照莫寒的脾气，遇到长官下巡自己掌管的军队，她几乎都是敷衍了事，从不亲力亲为的跑前忙后，只不过是中规中矩而已，她不齿于巴结上司，自然也对矫揉造作的布置嗤之以鼻，可是这次她不得不重视起来，尽管之前毫无准备，可这次前来的是堂堂帝国军队最高统帅，她的老校长，轻轻叹了口气，她拿起桌子上的军帽，又火急火燎的走出办公室，布置其余的工作，回到国内的日子，竟比驻扎琉球还要操劳，走在营地里，很多人都如是感觉。

隔日下午，莫寒准时在临时师部迎来了王子杰等一众军队高层，王子杰简单寒暄问候了莫寒和全师将士，就马不停蹄的开始视察，第一站自然就是师部指挥中枢，莫寒则在他身旁替他讲解着，“总司令，目前我们装甲师下辖四个混编装甲团和一个炮兵团，另外还有师直属装甲侦察营、通讯营、工兵营、辎重营各一个，学生对他们的所有指挥命令都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这些通讯设备也随时处于畅通状态，以保证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对来犯之敌做出回应。”

“干这些事你们都是内行，我只是随便听一听，我更关心的是这个能指挥上万人的中枢首脑，平时的防护和警戒情况，手中的刀枪固然要越利越好，可眼睛也必须明亮。”王子杰认真听取着莫寒的介绍，露出满意的微笑，点点头表示道。

“这个问题也是学生平时最在意的，师属装甲侦察营平常和师部驻扎在一起，由他们负责安全警戒，战时状态下，师部的警戒通常改由两个排负责，剩下的人一律到前线去。另外，在我第二装甲师师部没有文职人员，您可以理解为到了危难之时，这158个人都是普通士兵。”面对王子杰的问题，莫寒也如实做出回应。

“这我都明白，毕竟你们是作战部队，就应该如此，每一个人随时都要面对战争与生死，每一个人都要有作战能力和作战准备……话又说回来，第二装甲师也是我军精锐，自从两年前出发前往琉球，我就再没有好好看上一眼，今天既然来到师部，我是一定要看看在你莫寒的率领下，这支王牌师是什么样的现状，不过我坚信，你在这段时间内一定把尖刀磨得更锋利了。”王子杰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林楠，她是特地被王子杰请来陪同自己参观的，林楠长期作为这支精锐师的长官，当初她是带着不舍之情离开相处多年的部下，此时再与他们相会，自然格外激动，而又见到自己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军队蒸蒸日上，兴奋之情笔不能宣，看着师部内的一切，她比任何人都要认真。

“校长谬奖了，学生治军不过略有小成，第二装甲师本就是我帝国陆军之中的干城，更兼经历了琉球战火，学生也必须认真对待，不然也对不起您的一片苦心，更无颜面对林师长了……”王子杰缓缓走出了师部，莫寒跟上之后回应他道，说话间来到了后面的演兵场上，全体装甲师将士整齐列队等待接受统帅的检阅，王子杰举手敬礼向他们致敬，检阅了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对于军人的士气精神，他看得格外重要，当然对于武器装备，王子杰也时常表示关注，这次也不例外，他在检阅式之后参观了装甲师的各类装备，走到炮兵团所属火炮前，听取了莫寒的汇报之后，他沉默片刻转身对军政部长农燕萍指示道，“虽说我们自主研发的牵引式火炮威力很大，不过已经有些过时了，农部长啊，回去之后你着手给第二装甲师的炮兵团换一下装备，将所有火炮改成自行火炮。”

“是，总司令，属下一定迅速将此事办理完成。”农燕萍立刻回应道。

待王子杰参观完毕装备，总参谋长於佳怡也见缝插针的走到王子杰身边，小声提醒着他，“总司令，时间也不早了，您看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诶，不着急，现在正好快到晚饭时间了，我倒是很久没有吃过军队的集体餐了，莫寒啊，你们的炊事班把饭准备足够了吗？”王子杰摆了摆手向於佳怡示意，转头笑着略带风趣的同莫寒说道，这与莫寒之前的预料完全一致。

“当然有了，如果校长有兴趣，我们装甲师的饭菜绝对管够，只是我们师的伙食标准不高，不知道校长能不能习惯。”莫寒也是微微一笑，戏谑一言做了回应。

“我知道，你们师的伙食标准是三级，虽然看起来不高，可仔细想来，已经比当年刚刚完成统一时好上太多了，既然将士们都能吃得惯，我身为总司令，还得挑三拣四不成?不过我可有言在先，你们平时吃什么，我今天晚上就得吃上什么，不许搞特殊化。”王子杰对此显得丝毫不在意，而是十分大度，气氛一时间很是欢愉。

晚饭时间转眼就到了，一众人等来到食堂就坐，边吃边谈，只不过王子杰还是搞了些特殊化，没有和所有将士坐在一起，而是与莫寒等师团两级主官共进晚餐，席间自然也少不了谈及军务问题，莫寒也把自己手下的强将逐一介绍给王子杰，这餐饭渐渐也接近尾声了，王子杰也借机把自己思索了多日的计划对着莫寒说道，“莫寒啊，我已经准备把你们装甲师改派到满洲的吉黑一带驻防，震慑一下俄罗斯，让他们不敢轻易图谋我国土。”

莫寒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了冯晓菲的话，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关于第二装甲师的去向问题，莫寒之前也做过思考，最终她讲目的地锁定在西北和满洲两处上，此刻已然尘埃落定，莫寒也舒了口气，几乎是同时不假思索的回应了王子杰，“校长请尽管吩咐，我们随时听候您的调遣，只是不知道我装甲师何时动身出关啊？”

“哦，这个不急，第二装甲师也已经两年没有休假了，这次应该让将士好好回家和家人团聚，而且炮兵换装还需要时日，我打算给你们全师两周的假期，等自行火炮到位，你们即刻开拔。”王子杰夹起一块红烧肉吃下，差不多咀嚼完的时候把自己的决定告知了莫寒。

“那学生就替将士们多谢校长了。”莫寒立即起身微微鞠躬，对王子杰答谢道。

“诶，莫寒啊，不必拘礼，坐下，坐下”王子杰连忙摆摆手，进而看着桌子上几乎被吃得干干净净的几个盘碗，若有所思的看向莫寒笑言道，“我记得你是播州人吧，哎呀，贵州人也是出了名的能吃辣爱吃辣，琉球那地方偏远，怕是没有这些，现在回来了，你也该好好补上几顿了吧。”

“校长说的不错，我们贵州人离不开辣椒，不过学生自从考上陆大参军，这些年辗转在外能吃上辣椒的机会不那么多，这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不过见到辣椒，看着还是那么亲切，倒也没有和它生分。”莫寒微笑着放下筷子，徐徐对王子杰言说着。

“好啊，能吃下辣椒也是一种本事啊，我是个苏南人，所以就享受不了这种感觉，一看到辣椒还没开始吃，就觉得身上已经开始冒汗了，不过我看自己以后也得学着吃吃辣椒，这酸甜苦辣咸五味，一辈子总该均沾才对。”桌上的那盘糖醋里脊还有不少，王子杰不忍浪费，抬手示意在坐的军官们与自己一起分而食之，吃罢自己盘子里的那一块，他的眼神在不经意间扫过了这些青年将校，却无人能看透其中深邃处折射出怎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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