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思露倚着坚硬的床头坐起来,微弱的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脖颈和眉眼的轮廓。
“万圣节的时候,路鸣给了我两颗糖。其实苗蓝也有分到,可我仍然很高兴。淡淡的薄荷味在口腔泛开,溶解后有细细的甜,我吃得很慢,生怕一下子就没了。最后我把那张亮晶晶的碧蓝色糖纸夹到我的日记本里。”
她絮絮说着,神色迷离,仿佛探到脑海深处,拾取那些记忆碎片,一遍又一遍地描绘那个少年的模样。
“还有一次公开课,班里分成几个学习小组,我很幸运地和路鸣分到一起,那一整节课我都心不在焉、放不开手脚,又刻意地坐得笔直,生怕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从那个午休之后,谢思露开始留心和路鸣有关的一切。她知道路鸣的数学稍差,她便在晚自习回家后还一直点夜灯刷数学题,每天都做到十二点多,以至于后来她的数学成绩到了年段前十,到了足够让路鸣经常来问她题目的地步。她为了能和路鸣在早上“偶遇”,特地每天早起绕远路去上学,虽然不是次次都碰见,可只要偶尔远远的瞥到他的身影,她便能傻傻地乐一个早上。
现在想起来,是真的好笑。那时候的谢思露,会因为和路鸣买了一样的笔,点了一样的菜,甚至只是名字里有个字读音和他一样,便像偷了糖的孩子,为此拥有一整周的好心情。
每一次的接触和巧合,都被她说成缘分、视作珍宝,藏在记忆深处,发誓用一辈子珍藏。
那么纯粹并且执拗的喜欢,属于十七岁的暗恋。
“姐,你这么喜欢路鸣,那有向他告白吗?”念水的声音突兀地打断谢思露的回忆。
这句话很耳熟。是了,那个月夜苗蓝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她便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然后苗蓝笑了,拉紧她的手,说:“傻瓜。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去追呢?”
思露则是和现在一样,轻轻地摇了摇头。
念水不解地追问:“为什么呢?怕影响学习,还是怕被拒绝,可是......明明那么喜欢......”
明明那么喜欢。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空响在她的脑门,谢思露愣住了。须臾,她垂下眼,两片鸦睫像小扇子那样遮住她的情绪。
思露记起运动会的时候,路鸣跑了一千米,比赛结束时有女生去关心他、给他送水,而她手里攥着一瓶矿泉水,只是远远地看着,甚至不敢多上前一步。
她拉了拉被子,秋天的寒气似乎从她裸露的皮肤爬入体内,一点点地侵蚀着她此时毫无遮掩的心房。
她的声音平缓,像流淌在深夜里的一汩凉水。
“什么样的原因都有吧,可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害怕。我从小就比别的孩子内向,甚至有些自闭。她们都说我是呆子,我也只有苗蓝一个朋友。深入骨子里的自卑,叫我不敢大大方方的抬头。这样的我,配不上他。”
这句话说完,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念水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抱住身畔的姐姐。她的声音细细的,似乎有些怅然。
“姐。那个路鸣能被你喜欢,真是幸运。”
谢思露笑了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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