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清醒之前,我脑中莫名浮起的第一个念头是:万寿节就在这月初五。
没等我反应这个念头代表什么,我的五体六感骤然回笼,身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耳边气流阵阵、冷热交替……
我一睁眼,果然看见谢欢亭躺在被子上面,头埋在我肩上,一条胳膊死死地压在我心口,有种决心把我压活的非凡气势。
我觑着他脸上快落到下巴颏儿的黑眼圈,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戳到一边,直起身坐起来,一股极为少见的、暖烘烘的热气从被窝里顺势呼出,我侧头去看,窗外安静至极,落雪如同一块巨大的纱布,缓缓地修补着京城奢靡的喧嚣。
万寿节就在这月初五——按理说皇上要举办宫宴,谢欢亭崔山石或许能逃过,我身为侯府世子,却是一定要去的。可袁冲云却叫我不要出门。
我垂眸看着床榻上我与谢欢亭交融一体的黑发,心里却在想:
从以前我收到的家书来看,我爹从玄州发信,至少得七八天才能到京中,按理说,我从京城往玄州送信,时间应该差不多,可是从我放走那只肥鸽,再到它回来,前后不过四五天。
我爹在军户家庭长大,诗书可谓是稀烂,据他所说,字也是半搭不理地学,写得很丑,因此不怎么担心有人仿他的字。他又长年身居高位,军中令行禁止,身为裁决者的字也自然显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一个人是很难把字写得又没什么体系,又很刚劲凌厉的。
既然我爹的回信不是有心人仿造信件,那么说明我的去信至少没有被改动,一来一回的时间应该也没问题——我爹临时匆忙增添内容是第一次,提到了“近期”以及他对将来京城局势的初步判断。
那么就是……
我爹之前的无数次来信,要么次次被人扣压,要么他一直在故意用延长时间的法子。
无论哪一种,都值得我好好琢磨琢磨。
我这头正寻思着,谢欢亭那被我扒拉开的胳膊突然一动,猛地打在被子上,抓了个空,把我吓得回了头,把他直接吓醒了。
谢欢亭虽然醒了,但看他脸上迷茫的神色,估计还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睛又呆又傻地直盯着我,我忍不住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这下他是真醒了,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大半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长头发糊了我一脸,弄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谢欢亭像个八爪鱼似的把我锁住,跟我脸贴着脸,嘴里喃喃道:“你吓死我了……”
碍于这个姿势,我只能费劲地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然后他像只猫似的用头蹭我了两下,又深吸一口气,松开我翻到旁边躺着了。
我好容易松了口气,刚要开口跟他说话,结果谢欢亭又是一条胳膊伸过来,勾住我的脖子,以便他挨挨蹭蹭地又把头埋到我肩膀上。
这一串动作简直让我想起没足月的小孩儿睡迷糊了找妈妈,幼稚又亲昵得很,让人哭笑不得,又不好去说他有病。
我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搂住了他。
这一下不得了了,不知道触动了谢欢亭哪根搭不上的脑筋,勾出了他一长串的话:“岑琚我早晚有一天不是让你气死就是让你吓死,前天你又是吐血又是昏迷,大夫说你是惊惧过度,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也能把你吓着,不至于吧……”
我:“……”
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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