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何时见过这繁盛的模样,雕甍画栋上是流云百福的纹样,峻桷层榱,覆之以琉璃瓦;影壁上是太平有象的画景。只步子还随着徐仪箴罢了。
徐仪箴前脚才入了自己的院子,便有下人迎上来,看着杜衡怯生生的躲在徐仪箴后头,愣了愣,抬眸窥了一眼徐仪箴。徐仪箴侧眸看了一眼杜衡,朝下人说:“去端些渫索粉、群仙羹。”那下人才要走,徐仪箴又叫住了,说:“再去寻两身灰袍子来。”下人点头应了,便恭敬的退下了。
徐仪箴叫杜衡去侧室换已预备好的衣服,自个儿端坐在院儿里的亭子里头,轻挼着适才在树根处随手捡来的残红。眸光一转,便瞧见杜衡满面欢喜的出来了,唇角稍稍一扬。
杜衡疾步朝徐仪箴去。到了徐仪箴跟前,学着方才那下人的模样朝徐仪箴见礼。
头回自然有些笨拙,才直起身子欲往后退几步却要仰面要摔下去,徐仪箴忙将他的小臂拉了住,他不免往后倒,一时便躺到了徐仪箴怀里,正对上徐仪箴的眸子,他一时失措,竟也定定的瞧着徐仪箴,不曾起来。倒是徐仪箴先反应过来,轻咳了声,别过头去。杜衡这才回过神来,忙从徐仪箴怀里起来,在一旁垂着头连连认错。
徐仪箴瞧着他形容枯瘦,也没有过多的计较。
杜衡自幼是在市井里长大的,吃的苦嘴讨好,偏又生的一副天真无邪的脸,倒是讨得徐仪箴跟前人的欢愉。徐仪箴见他也算老实本分,遂调到身边做了个近侍。
是秋末冬初的时候,盛京城里落了两场大雪,把屋脊上的鸱吻染的白白的,天儿冷了好些,风也是愈发的凄紧了。
这日是已故国公夫人的忌日,徐仪箴循着规矩去大相国寺为亡母祷告祈福,不巧的是碰上平宁王妃也来为父祈福。徐仪箴不敢僭越,遂在大殿门口侯了平宁王妃半个时辰。才进去为为母念了经文。
回去的时候又碰着了雨夹雪,徐仪箴不曾料到这些,免不了浑身被浇的透透的。
徐仪箴才下了车,便觉得有些站立不稳,有昏倒之势。杜衡忙丢掉手里的伞,为徐仪箴披上大氅,将徐仪箴背着回了府。又请人去厨司熬了姜汤送到徐仪箴房里去。
二更的梆子敲过,四下寂然无声,独徐仪箴房里还点着两盏昏黄的灯。
杜衡一直守在徐仪箴榻边,他这会儿只觉得眼皮子分外的沉重,意识也有些微的模糊,忙摇了摇头,试图叫自己清醒些。徐仪箴虽说脸色仍有些苍白,幸而唇色已然恢复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些。杜衡遂取下徐仪箴额头覆着的白巾,用手在她头上探了探,觉着以不如先前那般烫了,心下欢喜。又将白巾在铜盆里淘了一番,重新覆在徐仪箴额上。
徐仪箴醒来的时候,是翌日的辰时了。她缓缓睁开眸子,看到杜衡伏在她的床沿,眸底积了一层乌青。一时觉得眼眶一湿,鼻尖略略发酸,抬起手抚了抚杜衡头顶,有一丝丝的心疼。
杜衡是很机警的,眸子蓦然地便睁开了,正对上徐仪箴瞧着他的眸子。徐仪箴一时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说:“水。”杜衡忙提起炉上温热的水,为她倒满了满杯,恭谨的递到她面前,然后垂首侧立在一旁,却不曾看到徐仪箴在喝水的时候,瞧着他的面容,唇角轻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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