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的成见

从水中拉起荷儿后，她与我刻意隔开了距离。

面向水边，她说道：

“小城，我死了也无所谓的，不用管我。”

那声音绝望冰冷，就像失去了一切希望。

我明白，我说了不好的话，一切的责任都在我。

于是，我赶紧说道：“荷儿，是我错了，不要做傻事啊……”

听到我的话，她微微别过了头，说道：“小城，从那个时候就很讨厌我吧？”

我看着她洁白的身影，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我沉默着，用这时间来搜寻着回忆。

用相当陌生的语气，她冷冷地说道：

“原本……我以为小城很喜欢我。”

语气很冰冷，那凝结的温度，甚至渗透进了我的心中。

我明白：她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

不知道怎样开口，被她话的冰冷冻住了嘴。

接着，她强颜欢笑，说道：

“我以为……小城是最懂我、最关心我的人，可是……啊，小城说我的画很糟糕。”

渐渐地，语气里渗透出了无法言喻的悲伤。

像是对我控诉，控诉我的无理行为，抬起了头，荷儿说道：

“小城一直以来都在扔我的画……每次我都会装作无所谓，可是内心难受极了……”

话里不断涌出悲伤————非常浓郁，就像沉积了多年一样。

转过身，荷儿脸上浮现着痛苦，她说道：

“小城……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将我拯救。”

听到这话，我露出笑容，想要过去给她拥抱。

可是—————我止住了脚。

因为，她表情变成了愤怒。

那样的表情，根本不是接近的时机。

荷儿对我吼道：

“可是……为什么要伤害我!”

很大声，声音直接穿透到了我的心中。

就连我自己也在问自己：为什么要伤害她?

就在这时，她用更冰冷的声音，冻结了我的思绪：

“我想，我已经没有活着的理由了。”

听到这样的话，我也顾不上什么了……

不能死……不能让她死!

这样的想法控制我的行动。

我赶紧走上去，将她紧紧抱着……

没有一点感情，她说道：

“小城不舍得我吗。”

害怕，真的害怕她就此离去。

我哭着说道：

“呜呜呜，对不起……”

大概是因为我在哭吧，她的情绪有了一点改善。

荷儿的声音总算有了点温度，她小声念道：

“小城……”

顾不上什么脸面，我哭着说：

“荷儿，不要……我最喜欢你了，如果你都走了，我可能也活不了……”

说着，我抱得更紧了。

生怕放松一点，她就会跳进水里。

大概是受到我情绪的感染，她也哭了：

“小城……我也喜欢你……呜呜呜……”

稍微有点发亮的天，被我们的哭声染上了忧郁。

稍微冷静了一点，我们止住了哭声。

怀抱依然没有结束，她的身体在我怀中温暖着。

为了道歉，我对着她说道：“荷儿……求求你了，原谅我吧，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

会有用吗?

我这番诚恳的话会有作用吗?

我也不知道。

在我怀中沉默着，我在背后抱着荷儿，看不到她的表情。

空虚而疑惑，她问我：

“小城……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吗?

从那个时候就决定好了吧。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人要勇敢追逐自己的想法，要忠于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终于从父亲的话里解脱。

没有什么虚幻不虚幻，没有什么实际不实际。

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未来。

能不能延伸到我们想要去的远方，要踏出脚才能明白。

荷儿没错，我根本没有理由去限制她。

而我，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不用犹豫，我激烈地说道：“喜欢，最喜欢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她非常小声地笑了。

沉默片刻，她恢复成以前的语气，说道：

“小城……如果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没理由不原谅你。”

天已经亮了，最后的黑暗已经驱散。

天边是一片清亮的光……

因为她赤着脚，走到地上会被石子扎脚。

所以，我背着她，往别墅走去。

在背上，荷儿碎声问我：“小城……你喜欢我吗?”

怎么办呢?

我该怎么回应呢?

我只知道，人要忠于自己的想法。

毫不犹豫，我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听到我的话，她在我背上吓得一颤。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问我：

“唔……小城，真的吗?”

我有些轻松地应道：

“对呀，一直一直，我都非常喜欢你。”

听到我的话，她在我背后傻傻笑着，说道：

“小城……嘻嘻嘻，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话?

什么话呀?

走着走着，已经看到了别墅。

它的周围弥漫着清晨的雾气。

外面的道路，那些金黄油菜花如同日出一样灿烂着。

呼吸一口属于清晨的空气，我笑着问她：“什么话?”

她捏了捏我的肩膀，碎声说道：

“小城……就是就是，过家家……”

过家家?

我被这突然袭来的话，弄得不明所以。

“什么过家家呀?”

我疑惑地问她。

她发出慌张的声音：

“嗯，嗯，就是就是……”

听着她的话，我变得更疑惑了，说道：

“就是?”

像是逃避着什么，她赶紧说道：

“小城……对了，我好饿，赶紧带我去吃东西吧。”

听她这么一说，我的肚子也更饿了。

昨天两顿没吃饭的肚子，此刻对我发出抗议。

它用饥饿提醒我：该吃饭了。

背着她，看着敞开的大门，我加快了脚步。

往里面奔去……

荷儿慌张地说：

“小城……跑得太快了!”

我们吵闹的声音，在这片清亮的天空传开：

“小城……上楼不用这么快!”

“荷儿，必须要快点哦，今天我们去吃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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