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母亲提点

听到李东煦说要与我单独相处，不觉间竟有些害羞，脸慢慢的热了起来，不用看便知已经红透了，心里咚咚作响。

唉！既然已经狼狈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回看过去，反正父母都已同意，尽量语气平缓，声音平静的道：

“既然爹娘首肯了，那就谈谈吧。”

我落落大方的回话，清澈的眼睛第一次直视着李东煦那耀眼的黑瞳，他满是笑意的眼神里出现一丝波动，转瞬即逝，笑意更浓，令人目眩……

李世国爽朗的笑声在我身后响起，还不忘招呼我俩过去吃饭，笑道：

“哈哈，对，谈谈好，你们都是年轻人，就应该多聊一聊，快来坐下吃饭，吃完了，你们就不用陪着我们，出去走走。”

本来脸上的热度未退，李世国的话，又激起热浪一下子冲了上来，低垂着眸子，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老天爷啊，快来救救我吧，我都想找地缝钻进去了……

胳膊被母亲轻轻拉住，转头看向母亲，却接收到她慈爱关怀的眼神，面上带着笑说道：

“姗儿，娘今日在镇子上买了碗筷，同娘去拿来吧。”

我赶忙点头，由着母亲拉着我，去了厨屋。

母亲看了看我那红透的脸，虽是在厨屋内，却还是笑着压低了声音道：

“姗儿，刚刚在这里你可是表现得让娘很满意，怎么转瞬间就变了？”

我怯懦的说道：

“娘~~~~我，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娘知道你害羞，可是你自己亲口答应东煦要谈一谈的，当时娘看你大方的应承下来，还很欣慰的，怎么转眼就……”

“娘，刚才是被他激到了，就脱口而出的，不能作数。”

我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那句 ‘不作数’怕是只有我自己能听到了。

“什么？不作数了？你当着我们这些长辈说出的话，就不作数了？李东煦尚且知道要找你谈一下，为他自己再争取机会，你怎么就畏手畏脚了呢？你与我和你爹说的那些话，着实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以为我女儿是真的长大了，现在可好，还是小孩子脾气，你当是闹着玩呢。”

我听出母亲的语气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可是我这心里突突的，单独与李东煦谈，就是有点怕嘛。

忙伸手拉着母亲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讨好的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问出心里一直的疑惑：

“娘，爹是什么时候和他们说的？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左不过就是咱们在镇子上时，李大哥来做伴与你爹聊起来的呗，我并没有和你爹单独说话，自是不知的，不过你烧水的时候，李大哥和李东煦说话的时候娘倒是听到一些。”

我抓住母亲的手，急问道：

“娘，那您刚才怎么没同我说呢？他怎么说的？”

母亲笑着问我：

“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嘛，你问谁怎么说的啊~~~~？”

看母亲生了逗我的心思，略显焦急的追问着：

“哎呀，娘快别逗弄女儿了，他们当时是怎么说的啊？”

“其实也没说什么，李大哥告诉东煦：你爹同他说你不愿嫁他，东煦只问了一句。”

我一瞬不瞬的盯着母亲的眼睛问：

“他问什么？”

母亲今日是怎么了？这话总是说半句留半句呢，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嘛。

“他问：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是我答的，没有。你与我们说了那许多自己的心思，知女莫若母，自是要我来告诉他的。然后他恭恭敬敬的给我和你爹行了一礼，说是要与你单独谈谈，而且还保证一定会守礼的，不会坏了你的名节，你爹就点头应了。”

“完了？”我问。

“完了。”母亲回答。

我眉心蹙起，不依不饶的又问道：

“爹没有与他讲我要问的话？”

“娘不知，你要是想知道，左右一会儿你们俩说话的时候，你就问问他。”

我用怀疑的眼神盯着母亲，心中疑云重重，便道：

“娘，我怎么觉得您和爹好像帮着他呢？”

“你是我们的闺女，我和你爹帮着谁啊？”

又来了，母亲今天总是面上带笑的逗我。

我突然有点气不过，不自觉的声音又大了些：

“李东煦啊！”

母亲宠溺的戳了一下我的额头，小声道：

“嘘~~我的傻闺女，你不会小声说话啊，怎么说着说着就高声了呢，都这么大的人了，总是喳喳呼呼的，要不是你刚才那么大声问东煦，怎会弄得自己如此羞臊，你看看脸现在还红着呢，你啊，自己惹出来的事，还想着退缩。”

我理直气壮的为自己找理由开脱道：

“娘，我也不是退缩，我既已应了他，就一定会去同他把话说清楚的，只不过事发突然，女儿没准备好，有些慌乱罢了。”

母亲实在是被我这个理由给逗笑出声来，便问道：

“呵呵，那你现在准备好了吗？能够应对自如了？”

“嗯，娘，你放心，我可以的。”

唉……笑话我吧，反正我是她生的，这个时候面皮要厚些，让自己一会别太丢脸了，必须要稳住心神，谈就谈吧，问清楚，说明白，也好彼此都能了却心事。

“唉……姗儿，你问问自己的心，娘可是看得真真的，你爹和我都觉得你们是应该好好谈一谈，你也别把话说死了，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个道理你懂得。起初也是怪娘把问题想的复杂了，带着你的想法也有些偏，不要强迫自己想那些未知的事，也许会慢慢改变呢！一切全看你自己的心，我和你爹只希望你能幸福，别无他求。”

母亲说的话，让我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又被投下了一粒石子，激起圈圈涟漪。

我歪着头，看向母亲，问问我的心？会改变吗？未知的？母亲到底要与我说什么？

院子里父亲已经开始催促我们出去了，高声喊道：

“姗儿，你们娘俩拿个碗筷还要多久啊？”

母亲出声回应着父亲，轻拍拍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好了，别胡思乱想的，一切顺其自然吧，你平稳一下自己的心情，别露了怯，你们两个都是当事人，我们两家都不想勉强自家孩儿的婚事，所以就把这决定权交于你们自己手里。成了，以后也是你们自己过日子，我们长辈看着高兴；不成，你们谁也埋怨不到长辈们给你们做的主，姗儿，一切全看自己的心，你心所想就是你日后是否会得到幸福。”

也不等我回答，转身招呼我去拿碗筷，就出了厨屋。

我刚刚的羞赧渐渐退去了，母亲的话让我混沌的脑子清明了许多，父母的态度已然是认可李东煦，但又知我的心思，便让我自己去做选择。

既然捋清思绪，心里慢慢静了下来，面上似平常一般，噙着笑，跟着母亲款步盈盈的出了厨屋，走至桌前摆放碗筷，瞧见了桌上有酒杯，桌边还放着个酒坛，不是箱子里的那两坛，应是李世国带的吧。

“你别看了，我和你李伯伯就喝一杯，不多喝，一桌子佳肴，无酒怎行，你可别坏了我们的兴致。”

父亲见我看看酒杯，又看看酒坛，就出言告知，眼神和语气满是警告的意味。

母亲轻拍了拍我的肩头，示意我坐下，笑着说：

“放心吧，他们两个都是有伤的人，我看着他们，就让他们喝一杯，不碍的，酒不是也能活血化淤嘛，再者说，今儿个要是不让他喝，那肚子的酒虫怕是要钻出来跳进酒坛子里了。”

“看看，还是媳妇了解我，你这当闺女的就是不能体谅你爹。”

“老弟，这是姗儿心疼你，都是为你好。姗儿，放心吧，我和你爹就喝一杯，李伯伯向你保证。”

我嫣然一笑，轻轻的点着头。

“好了，快吃饭吧，这么多好吃的，一会儿都凉了。”

母亲开口招呼着大家吃饭。

我看着满桌各式精致的佳肴，没一个认识的，李世国与父亲最先动筷，然后是母亲，李东煦也拿起了筷子，正要夹菜，却看到我只是盯着桌面看，手连筷子都没有碰，疑惑的看着我，低低的与我说道：

“你可是不喜这些菜？我并不知你的口味，只是点了一些德运楼的招牌菜。”

听到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不觉耳尖微红，又抬眸看向了其他人，见他们都没有看过来，才低声老实的回答道：

“不是不喜，是我想知道这些都是什么菜。”

“呵呵，你刚才站在那里出神的时候，酒楼伙计就已经报过菜名了，要不是你神游的时间太久，我怎么会过去同你说话。”

我暗戳戳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出神想了一些事情吗？有那么长时间？人家说菜名，我怎么一个都没有听到呢，再者说了就那么好笑吗？都笑出声了，还说成神游。

心里想着，面上不觉就显现出来，嘟着小嘴，瞪了他一眼。

见我瞪他，李东煦掩嘴轻咳一声，眼底浓浓的笑意却是丁点都不收敛，低低的说道：

“咳，用不用我给你讲一下都是些什么菜。”

我点了点头，就听到他略高的声音讲着菜品：

“瓜烧里脊、芫爆仔鸽、挂炉山鸡、葱爆牛柳、明珠豆腐、酱焖鹌鹑、红烧鲤鱼、这碗汤很好喝，糖醋荷藕。蜂蜜花生和蜜饯金枣是甜菜，你应是喜欢的。”

“东煦是在说给姗儿听吗？”

母亲把目光投过来询问着。

“徐三婶，我怕姗儿妹妹没有听到酒楼伙计说的菜品，就与她啰嗦几句。”

我看向他为我解除窘态，心下一暖，口中喃喃的道了声：

“谢谢。”

“应该的，女儿家的，不好意思问你就要照顾好，姗儿，有什么想吃的夹不到，就告诉他，让他给你夹过来。”

李世国听到，马上就嘱咐我一声。

我抬眸对李世国淡淡的笑道：

“谢谢李伯伯，我能夹得到菜，不用麻烦。”

我后知后觉发现桌上少了一个人，那个叫南贵的车夫，便询问着：

“哎？怎么少了一个人呢？”

“哦，你说的是南贵吧，他去车上吃了，刚才弟妹分出些菜给他端走了，他……他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十岁的时候被我捡回来，带到家中同煦儿做个伴，现在都十九了，一直跟着煦儿，到是让他学了些本事，眼下是煦儿的好帮手。”

李世国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南贵身世，记忆丢了，着实是个可怜人，幸好遇到了当捕头的李世国，也是个有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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