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愿嫁我?”
我正在出神的看着面前的麦苗,慢慢的舒缓着心情,听到李东煦低沉富有磁性声音在耳畔响起,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他。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看他,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剑眉飞拔,双目如潭,鼻梁挺傲,精致险峻的唇形,轻启着……
同时,李东煦也饶有兴致的望着我,微微轻叹,这小丫头又神游去了,心下不觉莞尔,但见我出神的目光应是满意他的容貌,掩嘴轻咳出声,语气中带出了狡黠:
“咳~姗儿妹妹~~回神了!”
“啊?”
意识到自己看着他的脸出神,瞬间面色绯红,忙别开视线,余光却看到他捏在手里的帕子。
赶忙问道:
“我的帕子怎么在你手里?还有你怎么坐这了?”
“呵呵,我都坐到你身边了,你不是也没有听到我说话吗?我要是坐远些,恐怕你就要无视我的存在了。”
“怎么会呢?你这么大的一个人在我面前,我还能无视,先把帕子还我。”
我向他伸出手讨要,手里却被放上一颗红得发紫的李子果,不解的问道:
“哪里来的?”
他看着我灵动的大眼睛里透出的惊喜,唇角微翘,稍稍一侧身,指了指身旁的那块青石上,明晃晃的放着一个水果篮,里面有李子果,苹果,桔子,还有几粒脆枣……
“哎?这是你买的?我怎么没看到,你什么时候提过来的?”
“徐三婶和你去杂货铺子时,我在一旁的水果小贩手里买的,一直放在马车里,兴许是东西多你没有看到吧,至于我什么时候提过来的,呵呵,你那时正生我气,哪里还会注意到我手上提着什么。”
看着我表情丰富的样子,不自觉的摇头轻笑出声。
“原来你知道我在生气啊!”
想起刚刚桌上发生的事,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是知道的,不过我也是无可奈何。”
“嗯?怎就无可奈何了?本来就是你故意为之,那碗里堆放得像个小山似的,任谁也吃不完啊,我同你说了,够吃的,你还是一个劲的夹菜过来,我是真的吃不下了啊。”
“嗯,我知道,你吃不下的,我不是已经都吃了么。”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又看看我手里的果子,本想示意我吃的,却被我误解了。
“你,你,你答非所问,强词夺理,你……你盯着我的果子干嘛?不是给我吃的吗?”
真是要被他气傻掉了,自认还是个口齿伶俐的,怎么一遇到他就好像是被猫叼了舌头一般,话都说不清楚了,见他还看着我手里果子,不自觉的把手攥紧了些。
“我不抢你的,你慢慢吃,权当消食了,我说,你听。”
愤恨的使劲咬了一口,心里已经把这个果子当成了李东煦,咬死他。
边咬边瞪着他,看他如何舌灿莲花……
“你也知答非所问,我的问题你可曾答了?我说无可奈何,不也是因你而起嘛。”
“我……”
嘴里正嚼着果子,含糊不清的就要分辨。
“让你慢慢吃,听着就好,有你必须回答的时候,别急。”
他又拿了一个桔子在手里扒开,垂眸慢慢的择着桔络,他的眼睫毛十分浓密,遮住了如深潭般眸子,一字一句说着,语气颇有些感叹道:
“从镇上回来时,我心情甚好,爹却告知我,徐三叔同他说,你不愿这门亲事,没有说任何因由,我当时只觉得是你已有心上人了,可是徐三婶却回没有,我想……我还是想听你自己和我说一说原因。是我过于急燥了,不知你出神想事情,与你说话,结果弄巧成拙,害得你难为情,虽说是应承了我,可是我知怕是你心里不舒坦,也不会谈出个好结果,想在桌上找机会补救一下我的过失,不想,表现过了,最后竟惹恼了你。我心知,那些菜你是吃不下的,我也打算好了帮你吃完的,没成想妹妹与我倒是心有灵犀,可当你说出来时,我便晓得是吃也不对,不吃也不对,吃了,就拂了你要整治我的心思,怕是会更加恼我了;不吃,那可就会让你爹娘对我失望了,我这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就要彻底失去了;心里计较一番,也只能让你先恼我,再向你赔不是了。”
他极为细致的择着桔络,动作优雅,抬眸见我已将李子果吃完,便把帕子递过来示意我擦手,我将果核一抛,一个漂亮的线条出去就落到了田里。
接过帕子擦手,见我擦完,他便伸手拿了回去,完全忘记刚才向他讨要帕子的事了,一门心思认真的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细嚼每一个字,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是在向我解释吗?心湖荡起了圈圈涟漪,似有暖风吹过……
他将择好的桔子放在我的手里,拍了拍手,起身略整理了一下长衫,微施一礼,再抬眸看着我,表情严肃道:
“今日是东煦做事不顾姗儿妹妹的周全,惹恼了妹妹,还望妹妹念在我求娶心切,莫要再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咳咳咳,你,你,咳咳……”
我刚将一瓣桔子放入口中嚼着,便见他一连串的动作和歉意,一口桔子当即就呛的连连咳嗽,结果语不成句,呛得面红耳赤。
他忙过来想伸手帮我顺顺气,可手停在空中,又放下,无奈的说道:
“唉,我这是又犯错了,害得姗儿妹妹呛到,罪过罪过。”
边说边坐回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面上略有着些许自责。
我脸上赧然,咳声稍稍缓了下来,没有说话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能再与他口舌之争了。
二人沉默片刻,李东煦率先开口道:
“没人能强迫我做不愿之事,我亲生父母不会,我爹更是不会,所以,无论是吃你那碗菜,还是娶你,都是我自愿的。”
“自愿的?”
“当然。”
“我爹真的没有同你说缘由?”
“没。”
又是片刻的沉默,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
微风轻轻的拂过我的发丝,仿佛吹起阵阵涟漪,我望向前方,给他一个恬静的侧脸,嘴角旁的一个浅窝更衬出了我的俏皮.,突然朱唇微启,含辞未吐,气若幽兰间心思尽出口中:
“为何娶我?”
“心悦于你。”
“只两面。”
“足矣。”
“门当户对,可知否?”
“出身商贾,何来高门。”
“恩重如山,可知否?”
“父辈恩情,与我何干。”
侧头看他,见面上带笑,言词恳切,眼中坚定,没有怠慢之意。
此时,我不再羞怯,心中微暖,本有千言万语,却已化作母亲的话在耳畔回荡,‘问问自己的心’。
李东煦最喜的就我那双明澈灵动的杏眼,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见我不再发问,他微微舒了口气,便道:
“正如我所想,你不愿的根本就是你的心结,倘若解不开,怕是我如何做你都不会情愿的。”
我并没有接他的话,其实他答得,说的,我懂得,可是心有芥蒂也是真的。
看着眼前的麦田,怕是他早已知我心里所想所怕的吧,于是乎,自顾自的悠悠的说道:
“你看,当年分家时,只分得这三亩下等田,还有身后那两间土屋一个院子,这几年除了爹打猎卖些银钱,就只有这些口粮,每年还要给爷奶奉上三两银子,且时不时的还要被他们找各种由头索要些银子去,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今日去镇上采买的都是些吃食,这就是家境。”
我又说道:
“我爹年轻时打猎救了一个张姓秀才的命,为了报恩,他将女儿嫁与我爹,可是,从我记事起,全家人都在欺负娘,我娘知书达理,是家中独女,本应是要招婿的,却以终身报了救命之恩,如果我爹没有保护,维护,爱护我娘,也许早就三尺白绫,尘归尘,土归土了。”
我继续道:
“你今日已有成就,他日想必会飞黄腾达,你的夫人应是名门闺秀,于家中主持内宅,于商场左右逢源,对你事业有所助益,我虽已十六却不曾出过这方圆间,见识短浅,不是你的上选,不要因其它原由束缚于我。”
语毕,我的心中豁然开朗,好似拨云见日,面上再不见别扭之色,反而更显落落大方,似有人淡如菊之姿,语气轻松的道:
“你想要的答案我给了,你我两家现已为世交,日后再见,只当做兄妹可好?”
李东煦眉心蹙起,眼神不似之前温和,渐渐变冷,声音略有些低沉:
“不好,即是谈就要有来有往,不是你这般一锤定音的,我说你听,你问我答,还不能表明我的心意吗?徐三叔只求女儿终身有靠,能够幸福,护其周全,我可以做到,而且我会努力做到最好,我是诚意满满来求娶你,不是等你用这些无聊的理由来搪塞我的。”
听他冷言冷语的说‘不好’,我略有些恼,声音不觉间提高了些:
“不好?无聊?我哪个理由无聊了?我说的你是听不懂?我家境贫寒,我不想你为了报恩来娶我,我不能对你事业有所帮助,最重要的就是,我不喜我的相公身边莺燕成群,我没有本事也不屑于掌管妾氏,我可不想最后以妒妇之名被休弃,这无聊吗?”
闻言,他却轻松的笑了,而后伸手从篮子里拿出一颗脆枣,在衣服上擦了擦,放进嘴里吃了起来,边吃还边点着头,看似很满意,又拿出一颗在衣服上擦好放到我手里,语气恢复了温和:
“我尝了,很甜。”
我垂眸看着手里的脆枣,抬眸又看着他那张含笑面容,颇为瞠目结舌。
刚才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明明寒意突袭,他说出的话我也是不高兴的,这怎么就变脸变得如此之快,结结巴巴的想发问:
“你,你……”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清冷的眼神全无,学着我结巴的说话:
“我,我,我什么?你早这样和我说,我也不用费这么半天劲儿了,我看中的是你直爽的性格,实话实说多好,我与人谈生意,每每都是这样弯弯绕绕的,累得慌,我现在是要娶个媳妇,不是谈生意。”
整理了一下心绪,极为认真的道:
“生父就是个酿酒卖酒的小生意人,我的出身又好过哪里了,恩情是父辈之义,我不会拿我的一生去还,再者,你无事时问问徐三婶,恩情对她而言有多重要,至于对我的帮助,你多虑了,我自己有能力、有本事做生意,不需要媳妇帮衬,我的媳妇只要能管理好家中之事,便是我最大的助宜了,你最看重、最担心的,也是我最想与你说的,誓言不可信,但世人最重承诺:我,李东煦,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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