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花嫁。
侍御史嫁女,尚书令娶媳,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新娘红裙、红绣鞋、红盖头,新郎官亦是一身大红喜服。宛如一对璧人。
转眼又逢荔月。后院飘来满池荷香,莫云逸却不曾推开窗抬头瞧一眼。那座西岚山上的小小寺庙亦不再去,只一颗心扑在画作上。
那年,那人,经由侍从转交寄出的一封书信,已将那一切画下了句点。
有时府中宴饮,间或有琴师弹奏一曲琵琶妙音。莫云逸偶尔发呆,愣神片刻,便是再无表情。
眨眼间又是五载过去。莫云逸已近盛年,终究入了仕途。
一日,因公务出差,途经一座边陲小镇。夜晚风大,走进一家酒肆,落座后向店小二要来一壶热酒外加几碟小菜。已近腊月,天寒地冻,刚好驱一驱寒气。
街上行人不多,这一间小小酒肆倒是热闹非常。环境布置得虽略微有些简陋,桌椅陈设却干净整洁,摆放的亦是井井有条,店内客人也是不少,想来老板是个善于钻营之人。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哄笑,接着有人拍手大叫,一阵骚动后又安静下来。琵琶琴音淙淙潺潺,如溪涧流淌过耳畔。
两行清泪悄然滑落。莫云逸险些打翻桌上酒壶,就这么直愣愣站着,一双眼紧紧跟随着某一道熟悉倩影。他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惹来邻座的不满,频频向他投来责怪的目光,莫云逸却都视而不见。
自西岚城一别已过数年。今次他乡遇故人, 如何能不教人动容。
岁月似乎格外照拂美人,自己早已蓄起了胡须,伊人却仍是记忆中的模样。硬要说有什么变化,那也只是变得更美,更加明艳不可方物。
一曲还未弹罢,却不知被哪里冒出来的登徒子骤然打断。
众人皆是不满,掌柜的忙出来打着圆场。扫了诸位的雅兴实在是对不住,老板娘说了,今日诸位的酒钱通通减半,改日老板娘誓必亲自向诸位赔罪。围观的人群这才骂骂咧咧的散了。
被人突然搅扰了兴致。有人匆匆的结了账走了;有人继续坐下来喝酒吃菜,和人拉着家常或聊着刚才发生的一幕,猜测着来人的身份。看那人猴急莽撞的样子,无非又一段露水情缘,坊间风流韵事罢了。其实他们猜的与真相也差不了太远。
推,锤,踢,踹。任枇杷如何揪扯拉拽都无济于事,莫云逸紧紧抱住枇杷,怎么都不肯撒手。
枇杷也不与他客气,一下一下往他身上招呼着。似是要把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都如数奉还。
打累了,半靠在彼此身上。耳中只余了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一处,此起彼伏。
莫云逸终于松开了枇杷,却是没有完全放开,一双手还死死地钳制着对方肩膀。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些年自己都错过了什么。他不想也不愿再放手了。
他忽然就很想这般恣意任性一回。他把多年来的思念同这一想法也一并讲了出来,却立刻遭到了对方的反对。
不该。
他又岂会不知不应该。
多年前就舍下过一次,他告诉自己放弃吧,该结束了。这么多年,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不去念。
许是有些人,本就不该在命里遇见。因为无论你下了多大的狠心掉转头离开,倘若再遇到你还会想拥抱。就象当初,他也只敢派人送去一封书信,并不敢亲自来见她,他怕多瞧一眼便教自己再割舍不了。而今他不想再逃。
既然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全,那他们就私奔。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们可以一起逃去某个边境小国。他甘愿舍弃尊贵的身份、富贵的生活,从此隐姓埋名只做个普通人,只要余生有她相伴。
幸好幸好,她至今仍是独身。得知此,他心疼的同时也暗自欣喜。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虽然他们走了这许多弯路,却并非不能补救。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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