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朝花夕拾

自从王韶玖开始了新的日程，他就忙到没有时间偶遇刘艺雯了。甚至，就连晚上回家都碰不到面。

刘艺雯也不过问他的生活，每天早上七点出门，晚上十二点回家甚至整夜不归。

这样做熟悉的陌生人的日子过了半个月，王韶玖终于有了一个与刘艺雯对话的机会。

“小玖，你爸这礼拜过生日，刚好是休息日，要不要一起回家来啊？”

“妈，我”

“臭小子，你都多久没有回家了？我和你爸都这么大年纪了，抱不上孙子也就罢了，怎么？现在是见你一面都不行了吗？”

“妈，我现在刚换了搭档”

“行行行，你忙，你的工作很要紧。挂了挂了。”

“妈，我……”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免提声，王韶玖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转身倒在了沙发上。

滴答，滴答，秒针一步一步地挪动着自己的脚步，不知不觉就十二点了。

“咔哒”一声，门开了。

浓烈的酒气迅速占据了整间房屋。

王韶玖皱了皱鼻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脸上挤出了一抹还算友好的笑容。

“你还没睡啊？”

刘艺雯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扫了一眼王韶玖，身子一晃靠在了玄关处的墙上。

王韶玖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她对面，倚着墙道：“我爸周天过生日，你那天有时间吗？”

“你爸过生日又不是我爸，你回去不就好了？”

刘艺雯踉跄着进了卫生间，看都没有看王韶玖一眼。

王韶玖抿了一下嘴，这意思很明显了。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鞋柜，王韶玖还是弯腰收拾了一下。

手上动作一滞，她又换了一双鞋。

鞋上的钻石光彩照人，穿着它的人，也一样熠熠生辉吧。打开鞋柜，他看见了那双藏在黑暗中的白色高跟鞋。

那是大学刚毕业那会，王韶玖的爸爸过生日，他第一次带着刘艺雯回家。

那时的他们还过着大学生生活。刘艺雯脚上的是磨了两条擦痕的高跟。这双白色的，是王韶玖的妈妈送给刘艺雯的见面礼。

当时也是近千块钱的鞋子，可是如今就这样被丢弃在黑暗里。那层薄薄的灰尘，像极了他的心情。

“你爸过生日又不是我爸。”

刘艺雯刚才的话突然冒了出来。他的手一僵，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他随手关了鞋柜的门，又瞥见了挂着的碎了边的围巾。他不自觉地伸手碰了一下，一阵灰尘缓缓弥漫在空气中。

上一次她带这个还是同学聚会。

刚毕业半年，刚好他在学校附近考试。几个人便一起小聚了一下。

刘艺雯穿着白色羽绒服围着这条红色的围巾，等在他的考场外面。天气很冷，她的脸都和这围巾颜色一样了。

两个人刚到饭店，几个舍友就打趣他。

“我还以为你身边换人了呢？没想到，我兄弟是个长情的人。”

“我们的爱情是细水长流，长长久久的好吧。”

“好啊，说定了，三周年同学聚会我要看到你俩的结婚证啊！”

“什么结婚证，直接带着小侄子来，还不行吗？”

“那下一次聚会就是他俩的婚礼了吧？”

众人笑着打趣着两个人，刘艺雯也不在乎，只是抱着他的胳膊，时不时地笑倒在他的怀里。

那条红色的围巾衬得她脸色更加娇嫩。他没忍住，低头轻吻了她的脸颊。

又是一阵哄笑。

“你没事吧？”

刘艺雯绯红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他一愣，伸手拉住了她。

刘艺雯也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拉住自己。

“你……”

距离一点一点地消失，浓郁的酒气尽情地翻滚，但变化的只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两唇相触，刘艺雯却一把推开了他。

“你干什么？”

王韶玖扶着身后的墙没有说话，大脑却清醒了。右手不受控制地抚上了自己的唇角。初始的心悸还在吗？

“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早点休息吧。”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点过激，刘艺雯上前搭了一下王韶玖的肩膀。

王韶玖点了点头，顺势推掉了她的手往客房去了。

刘艺雯看着王韶玖的背影心底多了一抹愧疚。毕竟在一起三年了，王韶玖一直对自己不错。

“叮咚。”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一下，刘艺雯立刻回了房间。

短信是老板发来的，上面只有一句简单的晚安。

刘艺雯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忽的回神细长的手指迅速在屏幕上翻飞。

“刘总，我想辞职。”

刚打完这几个字，短信又弹了出来。上面的数据清晰地显示着她上个月的工资。

刘艺雯的手一顿，皱了一下眉头迅速将编辑好的短信删掉了。

她一下子躺在床上，手机从手指尖滑落在地毯上。

橘黄色的灯光打在地毯上，与原本蓝色的绒毛交相辉映。好看的光芒一直延续出房间。

绕过客厅就进了客房。

客房里一片昏暗。

王韶玖坐在地上，头就依靠在床边，双眼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拍摄还没有正式开始，但是和徐海逸的合作是肯定的。他和徐海逸之间的默契度已经开始一点一点建立起来，随着两个人的合作，这份默契只会越来越稳固。之后的合作难免会涉及一些亲密的戏份……

这个工作计划他还没有机会告诉刘艺雯。

虽然刘艺雯可能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叮咚。”

“小玖，明天下午试拍，你提前做好准备。”

“试拍？”

消息是李姐发来的。

他现在看到试拍两个字就想到了上次的拍摄。工作以来，他都没有抗拒过摄像头，但那次之后他就对摄像头有了恐惧感。

摄像头就像是个看不见尽头的黑洞，神秘莫测，引起人的无限遐想。对他而言却危机四伏。

“卡！”

这次的摄影师是新手，比起之前的那位，已经算是耐心百分百了。只是，王韶玖对镜头的抵触，让他不得不把好脾气丢到大西洋。

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李姐，又看了一眼王韶玖，犹豫着该怎么开口。

李姐工作这么多年哪里不清楚照片的效果。两个人的距离感是小了许多，但王韶玖闪躲的眼神让她头疼。

“韶玖，你这个样子我们是没有办法继续的。”

李姐微微叹了口气，走到了王韶玖身边。

王韶玖左手握了握右手，耳边有些泛红。

“不然，我们改天再试吧。”

李姐见他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师，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徐海逸。都在这里耗时间是没有用的。

“我们再试一次吧。”

王韶玖咬了咬牙倏然抬起了头。

他必须要面对镜头，像之前重复过的每一次直播。

“这个姿势是不是可以稍微调整一下？”

徐海逸将手里的花束塞给了王韶玖，右手握住了他的左手，一个用力将花束挡在了两个人中间。

一阵花香扑鼻而来，是他喜欢的香气。

满天星素雅的模样，总是衬托着娇艳的玫瑰，可是单独的一束却让人专注那阵淡淡的清香。

“OK！”

王韶玖一愣，这就结束了吗？

“这个不错。我可以交工了！”

摄影师的语调轻松了许多。

“今天谢谢你了，我帮你拿。”李姐的眉头也得到了解放，高跟鞋哒哒的唱着歌随着摄影师一道离开了。

王韶玖松了口气，看着手里的满天星嘴角有了笑意。

“给，谢礼。”

徐海逸挑眉看向捧花的王韶玖，摇了摇头道：“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礼轻情意重啊。”

王韶玖笑着收回了手，将手里的满天星放回了花瓶里。还体贴地喷了喷水。

徐海逸抻了抻衬衣就往外面走去。

试拍是插曲，表演课形体课才是主题曲，要一直唱下去。

“怎么样？听说你俩终于同框了。”

刘耀明趁着午餐时间凑到了王韶玖身边，眼里写满了八卦。

王韶玖扫了他一眼揶揄道：“你最近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啊？什么？”

“八婆。”

“不是，我这是关心你啊，玖哥，哎、玖哥，到底怎么样啊？”

“挺好的。”

“嘿，那就好。”

刘耀明匆匆扒拉了两口饭就端着盘子跑了。桌子上留下了王韶玖和徐海逸。

两个人的关系是比之前的状态好多了，但是徐海逸的话还是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哑巴状态。他也不想没话找话，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沉沦在沉默的海洋里。

下午刚开工，李姐就带来了好消息。

“韶玖，你这几天可以和海逸好好取取经，等下个周回来，就要开始准备拍摄短视频了。”

“了解。”

王韶玖比了个OK的手势，语气轻快又愉悦。

“那就祝你们周末愉快了。”

李姐离开了房间，高跟鞋传达着她同样愉悦的好心情。

王韶玖也是经过上次的个人表演才知道原来徐海逸之前是表演专业的。

本来他对第二天的课是不感冒的，但那天下班的时候徐海逸却叫住了他。

“这是我找到的一些片段，你选一个。”

他接过徐海逸的手机，看到里面的片段眼前一亮。

“你是答应和我一起表演了？”

“嗯。”

徐海逸点点头，坐在了他的旁边。

徐海逸在解说视频的时候，话是最多的。王韶玖对这些是一窍不通，只能耐着性子听他解说。两个人聊了下各自的想法才意识到天都黑了。

“竟然已经八点了。”王韶玖看了一眼手机，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感谢你帮我的忙。”

“你不着急回家吧？”

王韶玖有些后悔自己嘴太快脑子没有跟上来了。和徐海逸一起吃饭，两个人就只能一起溺死在沉默的海洋里啊。

徐海逸摇了摇头，道：“没关系。上午的表演课，也多亏了你的自我介绍。”

王韶玖一怔，这么一说，自己就更内疚了。好像自己是多么小气，还惦记着上午表演课的小心思。

“不行！我请你。”

王韶玖心一横，拉着徐海逸就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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