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筠没说话,叹了口气,轻声道:“这个王五,方才明明还说他打两份工养家糊口。”
傅元槿望着那两个人离去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话倒真不假,只不过他养的是外面的家。”
半夜,许知筠坐在房里,纱缦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地上放着一张大理石案,案上落着几沓子卷宗。另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青瓷花瓶,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似的白菊。屋内没亮灯,只是桌上的蜡烛闪着微弱的光。
“真是奇怪了,在这些卷宗中,竟然不曾看到半点有关林家的记载…有关林家的一切,仿佛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如此怪事,明日还是得找叶阳问个明白。”想着,许知筠合上卷宗,蜡烛烧完了,屋内一片黑暗。他掏出火折子又将蜡烛点燃。
门发出“咯吱——”一声。傅元槿推门进来。许知筠将桌子上的卷宗整理了一下,道:“坐吧。”
傅元槿闻言颔首,坐在许知筠对面。许久,道:“李滦一案…你怎么看?”
“或许是我愚钝,看不出来,不过我有一不解之处…叶刺史请我们来,为的是贡品失窃案,可他却在有意无意之间,将我们的思路往李府上引…”
傅元槿随意在桌上捡了一本卷宗,翻开看了看,抬头去瞧许知筠,道:“是了…这批贡品本来就是自李家商行购买,无论是贡品,林家,或是李家,乃至是叶刺史本人,都与此案脱不了关系。”
次日清晨,两辆马车行驶在土道上,马儿脖子上缀着的铃铛发出有节奏的、悦耳的声响。车内一张软榻早已经收拾的妥当,又置一小案,一只玲珑的白玉瓶儿插着三枝吐蕊桂花。
叶阳往窗外指了指,扭头对许知筠笑道:“仙君,前面就是林家墓园了。”
许知筠点了点头,伸出手撩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往外看。
四周杂草丛生,一片荒凉,远处黑黢黢的群山上耸立着几块墓碑,冷风吹过松的树干,发出一阵阵刺耳的窸窣声。而松树下,又是一排坟丘,早已布满了荒草。在松的青与草的黄之间,那些焚烧后所残存的纸钱灰,正随着轻风的吹拂,飘飘摇摇地落向那边不远地山沟。连来路上的淙淙水声,也在这儿悄然凝冻。
许知筠放下帘子,疑惑道:“好歹也是个大户人家,这墓园竟荒凉到如此地步。”
叶阳深吸一口气,道:“仙君所言即是,自林家入狱以来,其家业便无人…”话未说完,外面马蹄急踏,马的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
叶阳心下一惊。
马车外站着十几个人,个个身着窄袖服装,脚蹬牛皮靴,腰间反跨大刀。见到有马车来,立刻站成一排,拦住了去路。前面几个直接大喊:“闲杂人等,不得擅闯李记茶园!”
阮翎心下疑惑:“哎?这不是林家墓园吗?怎的成了李记茶园?”只听傅元槿冷哼一声,道:“连官府的车都敢拦,这李家,怕是大有来头。”
叶阳彻底恼火了,“啪!”的一声一拍桌案。随后站起身,他神色很难看,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简直放肆!怎么,本官的车也不能入内吗?!”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燃起火来隔外地可怖,如同优雅的猫忽然尖叫着露出尖利的牙。
“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叶刺史。”这声音是从那几个带刀侍卫后面发出来的。闻声,那几个侍卫很有眼色的让开一条道路,让这人方便通过。
这人剑眉凤目,鼻正唇薄,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摇着把扇子,缓缓走到马车前。“叶刺史,你家小妹克死了咱家兄弟,这种扫把星,以后还是莫要嫁人的好。”这是李滦的二哥——李崇。
他脸色阴沉,沉默半晌,又道:“林家等人皆已入狱,这林家气数已尽,更不需要什么墓园!本少爷欲将其夷为平地,以此来充李氏家业!”
叶阳脸上愠怒不止:“你——”可这李崇并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叶刺史,我们李家可是唐朝尚书大人嫡系,你要是识相的话…”
话未说完,便被叶阳打断,他一手指着下巴,轻笑道:“哼,好一个尚书大人。同尔等无赖,本官不想多费口舌,不如让这几位仙君同你们说说理如何?”
许知筠刚想下车,傅元槿拦住了他,撩开帘子,自己下了车。
他逆光站在树下,斜眼睨着那几个人。
傅元槿从一开始就已经化成一个的少年模样。
李崇看见这高挑少年,吃了一惊。几个带刀侍卫立刻挡在他的面前,李崇一挥袖子,咳了两声,结结巴巴的道:“行!”他一挥袖子,摆了摆手,身后却无人行动,一个个面面相觑,而后盯着他,李崇恼羞成怒:“啧!看我干什么!?上啊!!!”
许知筠下了车,缓缓走到傅元槿身旁,准备迎战。
那些带刀侍卫准备拔剑了!
带刀侍卫亮剑了!
非常好!带刀侍卫全倒下了!这场战争以失败告终!
“许某不才,溟烟宗弟子。
闻言,李崇惊出一身冷汗。溟烟宗…天下第三大门派……
他揩了把汗,冲叶阳大喊道:“叶阳!是你叫的人吗!行啊你有种!”
阮翎也跳下车,做出准备抽剑的动作。“真是胆大!我们溟烟宗办案,你竟敢这般口出狂言,大声喧哗。”
李崇被他拔剑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只是李家二少爷,却敢直呼当地知府的名讳,也不得不说李家在惠州的权势,可远比想象中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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