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磨蹭什么呢?快点!耽误了大事,你负的了责吗?”
“都给我麻利些!”
一箱一箱带着海腥味的箱子落在地上,眼看着这一摞从两三只箱子变成了三两百只大箱子。
“哎——”
随着一声惊呼,一只箱子摔在了地上,接着是一声惨叫。
“干什么呢?”
看守的人立刻跑了过来,一只大箱子摔在了地上,里面掉出了几条发臭的鱼干。周围的人本是要上前查看的,闻到这味道纷纷挥着手退了出去。
“大爷,你别打别打!小的脚实在痛得厉害!”
“脚痛是吧?”看守之人说着就抽出了腰间的鞭子,冲着地上的人就去了,“还痛吗?我问你,脚还痛吗?”
鞭子声夹杂着哀求声,血肉模糊之下,是一群群扛着箱子奋力前进的身影。
“张猛,别打了。把人打死了谁来干活?”
远处过来个光膀子的汉子,一鞭子缠住了那叫张猛的。张猛回头瞪了他一眼,道了句晦气,骂骂咧咧地就离开了。
这样的画面,几乎每天都在重复上演。有人已经麻木,有人已经化作鞭下亡魂。
“木头,木头,前面就是码头了。”
这几日,卫湘的性子已然收敛了许多,至少,发脾气的频率下降到了七天两次。
翠宁揉了揉发酸的胳膊,为了省钱,卫湘把马车卖掉了,马匹一并卖给了马倌。因为没有买卖经验,两匹好马也不过卖了五十钱。
“都怪我,不懂得讲价格,白白浪费了两匹好马。”
看着翠宁揉胳膊,卫湘也觉得腿脚发涨。风情同她回去找马倌,两个人找到了天黑也没有收获,只好不甘心地走了。
风情走在最后面,试图拿过卫湘手里的包裹。
“你伤还没好呢。我拿着就行。”
“已经不碍事了。”
风情强行取过了翠宁手里的包裹,又从怀里取出了自己的荷包。
“这里还有些钱,不多,但也足够……”
没等他说完,卫湘就把荷包塞了回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好了一日五十钱,到火离城一起结。你别想诓我啊。”
风情还想说些什么,一边的吆喝声拉走了他的注意力。
“干什么的?”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叉着腰握着鞭子走了过来。冲着风情打量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一侧的卫湘和翠宁。皱了皱眉,嗤了一声。
“你看什么看!”
“娘子,娘子。”
翠宁赶紧拽住了卫湘的袖子,卫湘立刻噤了声,不甘心地瞪一眼汉子抿着嘴退了两步。
汉子晃了晃手里的鞭子,“招工的去那边。不过,拖家带口的工钱一律减半。”
“我们是来坐船的。”
“坐船?不行不行,赶紧走!”
一听几个人不是来做工的,汉子挥着鞭子就要赶人。
“码头不就是坐船的,你不载我们还有其他的船家。”
方圆百里也就这一个码头,若是在这里坐不上船,他们就要走回去了。火离城离江南百里之遥,走回去实在太浪费时间。
风情欲上前理论一番,那汉子却不肯理会他,把人一赶就回了码头。
“现在怎么办?”
翠宁急得跺脚,可码头里同样的汉子有上百个,单挑出来一个她都打不过。唯一一个能打得过的受了伤。
“我去里面看看,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
风情说着就翻身进了码头,他一个人行动动作十分麻利,三两下就避开人群抵达了码头。
码头人来人往,除了几艘大船再没有其他的船只。他们想要坐船,便只能选择大船。他张望了一番,拉住了旁边一个老伯。
“老伯,这码头可有小船?”
老伯叹了口气,风情帮着他把箱子放在了地上。箱子的重量让风情吃了一惊,他一个风华正茂的男子都觉得沉重,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伯又怎么能背得动。
“郎君,你若是没什么事就快些离开吧。若是被他们抓住,就走不了了。”
“乾坤朗朗,怎么会有人强行抓人?”
风情还想说些什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鞭子。
风情一把抓住了鞭子,手上一个用力把汉子拉到了跟前,接着就是一脚踹在了汉子的心窝。
汉子吃痛地爬起来,见风情有些本事,冲着另一侧喊了起来。
老伯一见这场面吓得抱紧了箱子,连搬了几下也没有拾起箱子,“小郎君,这些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快些走吧。”
“老伯你放心,我打得过。”
风情身手不错,即便没有扶摇剑也能应付得了。一个右弓步挥了挥手,立在原地等着其他几个人一起过来。
这些汉子常年在码头监工,身手倒是不错,只是技巧不多。风情一个人对付十几个倒也不是问题。
周围的工人见这边打起来,纷纷涌了过来。
“哎,这是怎么回事?”
“终于有人出头了。”
“嗨!出头有什么用?你想想那个,丁老头的儿子,出头了,后来呢?”
“这些都是朝廷的人,跟朝廷作对,有什么好处?”
坐在码头外面的翠宁也察觉了里面的声音,卫湘放心不下,抱着扶摇撺掇着翠宁进了人群里。
地上趴着的汉子见情况不对,拽了拽另一人的衣角,那人立刻点点头,小跑着离开了码头。
风情右手撑地向上一跃,避开了对方扫过来的长鞭。对面的汉子收回了鞭子,从腰带上抽出了匕首。阳光打在匕首上,十分刺眼。
“木头,他有刀!”
卫湘着急地喊了一嗓子,周围的工人都注意到了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卫湘。卫湘却并不在意,只是盯着风情的方向,双手紧张得攥了起来。
汉子的刀直奔风情面门去了,风情左手抓住了汉子的手,一用力,骨折的声音响起。右手手肘一用力,左手一松,汉子便飞了出去。
卫湘大喊了一声好,乐得在原地拍手。翠宁察觉到了周围的眼神,悄悄拽了一下卫湘的裙子。
“娘子,我们还是”
“散开!都散开!干什么的?”
一群穿着官服的衙役驱散了人群,旁边一个拿出了一张画卷,对着卫湘比划了一下。
“果然是你。带走!”
卫湘看见衙役这才意识到不妙。翠宁抓着她的手就要跑,那衙役的手更快,一把按住了卫湘的肩膀。
风情见这边势头不对,按着箱子一翻一脚踹开了衙役。
“什么人?敢在昆山县闹事!”
后面是款款而来的县太爷。他踱着八字步,背着手,嘴里拖着长长的官腔。
“王县长,这几个人在我码头寻衅滋事,扰乱我码头的秩序,还打伤了无数弟兄。”
地上的汉子一瘸一拐地过来,指着风情就是一顿控诉。
风情当即反驳,“是他先不让我们坐船的。”
“这码头本就是我们宋家的,这几日码头有大单生意,我们锁了码头也是为了保证货物的安全。这一批可都是要上交朝廷的贡品,耽误了,朝廷的人追究起来,咱们哪一个能吃罪得起?”
王县长认同地直点头,旁边的衙役举着画卷凑上前,低声耳语几句,王县长双眼一瞪,目光转到了卫湘身上。
“私藏朝廷钦犯,你好大的胆子!”
“我们不是犯人!我阿耶是冤枉的!”
卫湘扫过纸上的画像,一把夺了过来。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她直接把手里的告示撕碎了。
这一下,更不得了。
“你们这群狗官!狗官!只知道冤枉好人!你们不长眼!”
卫湘急得开口大骂,只是骂人的话这些人早就听腻烦了,王县长一声令下,一群衙役围住了三个人。
风情见局势不好,将卫湘护在身后冲了上去。卫湘要把扶摇给他,他却转手给了翠宁。
翠宁哆哆嗦嗦地抱着扶摇,可一想身后是自己家的娘子,她一瞪眼硬着头皮往前冲。剑还套着剑鞘,她双手紧握着剑柄胡乱挥舞一通。
周围的衙役多少都是练过的,风情要应付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先生,前面打起来了。”
“卫家娘子风华依旧。”
先生轻笑一声,银丝从他的指缝间飞了出去。再看向抓人的衙役,风情掌风扫过的几个全部倒在了地上。
一侧的王县长看在眼里只觉得风情武功了得,可动手的风情才知道是有人暗中相助。
“我们走吧。”
“是。”
娘子回头瞧了一眼,就随着先生走远了。
风情这边的打斗也到了收尾阶段,他一手拉一个,不一会儿就跑远了。
王县长挥了挥手,“不必追了,给润州那边带两句话。”
“是!”
人散了。
码头又恢复了之前的忙碌,一只只带着鱼腥味的箱子落地,而后转到马车上往余杭方向去了。
卫湘跟着风情一路狂奔,终于在一处破庙停下了脚步。
“呼——”
卫湘抹了一把汗,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娘子,你,没事吧?”
翠宁喘着粗气把卫湘上下打量了一通,确定没受伤才走到一边,把包裹里的水囊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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