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

苏莞听杨母说，曾带杨易枫去看过医生了，吓了一跳。

“他——他没有排斥吗？”莞莞心里觉得这可不是个好主意。

“不是的，我们也没敢带他专门去看医生，只是借口说去体检的。”杨母当然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为了避免刺激到他，我们全家人一起陪他做了一次体检。”

“哦哦，这样最好。”苏莞心里宽慰了。

“本来以为他是得了抑郁症的——”

“医生这么说的吗？”苏莞询问。

“不是的。”杨母解释，“是我和他爸爸这样猜测的。”

“那医生怎么说呢？”

“医生说，他的身体各项官能都很正常，只是情绪上——有些焦虑。”

“哦哦，就这样吗？”

“嗯，我们不放心，又拿着他的体检报告去请教了一位老中医。”

“那老中医怎么说呢？”苏皖又问。

“老中医和开福寺的禅师的说法差不多，都说——说他是——”杨母欲言又止。

“怎么？”苏莞心里又吃一惊，“伯母，您还带他去了开福寺？”

“是呀，去了趟开福寺，见了个老禅师。”

“啊？”苏莞惊讶地叫出声来，“您不是——带他——去做法事了吧？”

心里想，那就更不是个好主意了。

“那倒没有！我们只说是去开福寺许愿的。”

“哦哦，这样还好。”苏莞心里略感安慰了些，“那——那老禅师，怎么说呢？”

“开福寺的禅师和老中医是一个说法。”

“什么？”

“都说他是——是——”杨母迟疑地说，“心神失养、精魂涣散——”

“这——这是——什么意思呢？”苏莞满脸不解的神色。

“就是——丢魂了。”

“丢魂？？”苏莞大吃一惊。

“嗯嗯，他们是这样说的。”杨母组织着语言，试图还原老禅师和老中医的说法，“说什么——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易丢，还说什么——魂丢一个会精神萎靡不振，丢两个就会疾病缠身，丢三个——”

“唔——”苏莞心里泛起了嘀咕：真的是这样的吗？

杨母又说：“听老禅师讲，人在身体很虚弱的情况下，去一些不干净的地方，比如火葬场、太平间呀什么的，可能会因为受到惊吓，或者过度悲伤，导致精魂飞散。我和小枫他爸也认为这些不过是迷信的说法。不过，老中医却也说什么——人看得到的东西是显态的，看不到的东西是隐态的，不能因为肉眼看不到，就说它不存在——”

苏莞便想起茶山镇遇难者公墓来，想起那个傍晚杨易枫昏倒在墓地的情景来，疑惧地问：

“伯母，他们有没有说——有没有说，如果真是丢魂了——怎样才能治好呢？”

“不知道呢——”杨母摇摇头说，“不过老禅师说过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老中医也说过，人丢了魂，要首先找到丢魂的原因，然后才可能把丢了的魂找回来。”

“那伯母——您，今天叫我来的意思是？”苏莞疑惑地问。

“我记得半年前，有一次小枫说，学校派他去外地学习，后来是你把他送回来的。”杨母温和地说，“我知道，莞莞，是你和他一起去的，对吧？”

苏莞的脸刷地红了。她顿了一会，才低语道：“嗯嗯，是的，伯母。”

她当然知道所谓的“去外地学习”不过是杨易枫说给家人听的借口罢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杨母殷切地问，“你们那次去学习——有没有发生——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

苏莞想到那个在成都她和杨易枫睡在一起的夜晚……她的脸更红了。她也想起了茶山镇中心学校和遇难者公墓……她犹豫了一下，决定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或许，可以找到治疗杨易枫的办法。

“伯母，其实那次——我和杨老师——不是去外地学习的。”

“那你们是？”杨母惊讶地说。

“我陪他去了趟茶山。”

“茶山？是西贡的茶山镇吗？”

“是的，他说他在那里的一个学校实习过。”

“哦，我知道那个学校。”杨母说，“你们去那里做什么呢？”

“杨易枫说——易枫说，他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她觉得，在杨家人面前还是叫他易枫比较好。

“很重要的朋友？”

“嗯，好像是一个他实习时候的同事。”

“哦，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女老师。”苏莞说，“不过，我们没——没有见着她——”

“没有见着？”

“嗯嗯。”苏莞迟疑了一会，才语带悲伤地说，“那个女老师，在西贡地震中——死掉了——”

“啊？”杨母惊骇得脸色都变了，似乎隐隐明白自己儿子的病因了，嘴里喃喃地说：“可怜的孩子——”

“我对不起您！伯母。”苏莞无比愧疚地说，“我没能照顾好杨老师，没能照看好易枫——”

“这不是你的错！莞莞，我应该感谢你把小枫带回来。”杨母若有所思地说，“这或许是他——是他命中该有的劫数吧——”

“伯母，您的话——我听不懂呢？”苏莞一脸茫然。

“记得地震那年，小枫是在地震发生的前几天回到庐城的。”杨母说。

“怎么？”

“当时，小枫的实习还没有结束，却提前离开了茶山，随后那里就发生了地震。”杨母现在回忆起来，仍然脸上充满着庆幸，“他幸运地避开了那场地震，像是得到了某种神灵护佑似的……”

苏莞惊讶地听着杨母的述说，心里觉得那可能只是个巧合。可是，又突然觉得，那似乎绝不单单是个巧合——她记起了那个曾经到琥珀学校寻找杨易枫的女孩子，普通话里带着些川味儿，莫不是易枫那个死去的朋友吗？还有遇难者公墓里，那个石碑上的照片，似乎跟那个女孩子是很相像的，莫非她们——是同一个人吗？

……

这些，莞莞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与君遇，别久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