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我介绍这种事,就像是在别人面前表演厨艺,做出的菜,要么颜色好看,比如高薪高职位;要么香气扑鼻,比如良好的社会声誉;要么味道可圈可点,比如深厚的学养内涵,这样才能博取别人的青睐。要想做到色香味俱全,也的确不容易。
杨易枫显然都不具备,只好比他是一只白萝卜,看着不好看,听着不好听,吃着不好吃,连闻着也难闻出点香气。索性不事雕琢,他保持着自己的一颗实心不糠,只在白水里煮一遍,端出去了。
“我,杨易枫,男,198X年三月初二日生,毕业于四川XX大学,现任职庐城琥珀学校九年级语文老师。请多指教!”
不知为何,他竟将自己介绍的如此详细,大约是种直觉——对方会是一个年龄相仿且值得信赖的人吧。
韩暖一声惊呼,说:
“天哪,我们居然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呐!!!”
短信中连用三个叹号,可以想象出她惊叹的表情有多夸张。当然,韩暖的惊讶还在于她的父母正是在庐城生活,这自是后话。
杨易枫的心里也吃惊不小——天下竟有这等巧合的事情?!可惜二人不在一处,不然得手拉手一起跳舞庆祝。
将自己水煮萝卜一样地和盘托出后,他想更多了解韩暖的心情变得更加迫切了。说:
“咱们同生的事另行庆祝,记得'礼尚往来'哦!”
韩暖自然明白他说的“礼尚往来”是什么,心里笑他性子急,偏要吊一吊他。说:“杨先生,为何说自己生日时不用阳历呢?”
“农历才是中国传统历法嘛,炎黄子孙当然要尊崇传统文化了。”
“这个我赞同,每年我都是只过农历生日的。”
杨易枫急了,催促道:“生日的事咱回头再说嘛,韩小姐莫不是忘了自己的‘礼尚往来’了!”
“什么‘礼尚往来’?”她有意逗他。
“咱不带这样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能说话不算话呐!”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哦!”
天哪!这算什么?杨易枫快要哭了。情急说:
“孔夫子曾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韩小姐应该不属于这种女子吧?”
“孔夫子是大男子主义,杨先生也在歧视女性吗?”她有些生气了。
杨易枫赶紧解释说:“误会误会啊,我和孔夫子一样都是尊重女性的,夫子说‘仁者爱人’,这里的人肯定是包括女人的,孔夫子还坚决反对将妇女作为殉葬品,并咒骂那样做的人‘忌无后乎’,可见,夫子是重视妇女做人权利的。”
“那他为何要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孔夫子周游列国时,受过卫灵公的欺骗,卫灵公老婆南子也对孔子出言不逊,所以这句话是孔子指责卫灵公听信身边嫔妃和小人的谗言,其实也是对天下君王的告诫。所以韩小姐你屈杀夫子了,也冤枉我了。”
哦,是这样啊?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孔夫子的话都充满道理,唯独这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太糟糕了,没想到竟是这番说辞。
韩暖倍感受教,开心地笑了。好吧,信守前言,她自我介绍说:
“我,韩暖,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毕业于成都XX大学,现任职西贡县茶山镇中心学校小学部英语老师。请多关照!”
这下轮到易枫惊呼了:
“茶山学校?!我在那里实习过,怎么不认识你呢?”
——呃?这是真的吗?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一惊一乍之后,韩杨二人心里上的距离明显拉近了很多。
韩暖兴奋地说:
“那我该叫你一声前辈喽?”
“可别,咱俩同龄。”杨易枫表示反对。
韩暖坚持道:“不知道前辈是何时在茶山学校实习的呢?”
杨易枫无奈地说:
“鄙人于两年前在那里实习的。怎么,我给你的感觉很老吗?”
当然不是!韩暖只是觉得好玩。心里计算着他在茶山学校实习的年份:今年是2008年,两年前就是2006年,难怪!
“我是年前到茶山学校实习上班的,在前辈实习的时候,我还在上大学呢,你我又怎么会认识呢!”
——她不知道,实际上,杨易枫实习的那一年正是2008年。
“噢,难怪呢。”他也完全是种恍然大悟的语气。
其实,易枫是有些纳闷的,既然二人同岁,为何他已经工作两年了,而她却是刚刚参加工作呢?是她当初上学晚了吗?留级了?还是休过学呢……
他没好询问,觉得这应该属于她的个人隐私。
哪知道,韩暖也察觉到这个疑问了,说:
“我才参加工作,你已经工作两年了。前辈,是你上学比我早吗?”
“这个自然,不然我如何会是你的前辈?”杨易枫仍然心里排斥做她的“前辈”,不过还是告诉她说:“其实也不是啦,我七岁上小学,18岁上大学,22岁毕业就参加了工作。”
不是杨易枫排斥做别人的前辈,而是他排斥做韩暖的前辈——你说男女相交,首先贵在平等,你做了别人的前辈,明显会有隔阂,也容易产生代沟,以后的关系还怎么发展下去?
“好吧,估计是前辈你的学习太优秀了跳过级吧?”
跳级他是没有的,至于说到学习成绩优秀,那是没说的。不过,他觉得做人应该谦虚、低调,只说:
“谈不上太优秀,只能说还过得去。我哪能自己夸自己呢!”
嗬,还说谦虚低调,没有谁比他更会夸自己的了。
自夸这玩意儿,通俗点叫吹牛皮,只好像女人穿的比基尼,露出什么不重要,遮住的才是重点。同理,自夸的至高水平不是说给你听到的内容,而是令你无限想象的东西。
韩暖仿佛看到了他脸上洋溢着的得意神气,想打击他一下,却也找不到合用的说词,便只回了他两个笑声:
“呵呵。”
要说韩暖也是个打击吹牛的高手——打击吹牛的至高境界,不是当面揭破让对方无地自容,而是揭而不破,让对方意会,却又有口难辩。
这个短信里蕴藏的玄机就是难以捉摸其中的情绪——一声“呵呵”,说是对他前面话语的认可赏识,可以;说是对他话语的否认讥诮,也未尝不可。
看不到韩暖的表情,杨易枫不敢乱猜。
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短信,韩暖才故意问:
“怎么?你睡着了?”
他回:
“哪能呢,我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回你。”
韩暖皱了一下眉头,说:
“怎么,和我聊天那么艰难吗?每次都要事先打个草稿?”
他吓了一跳,赶紧分辩:
“不不不,我是一时宕机了,怕说的不中听,惹你生气。”
韩暖又皱了一下眉头,说:
“怎么,我给你的感觉就是那么爱生气吗?”
坏了,越描越黑了!他赶紧调集所有的脑细胞去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认识你是我今天最开心的事了,所以才过于小心谨慎了。”
韩暖仿佛看到了他惶急又不知所措的情态,忍不住笑了。
“那以后我不称呼你前辈,你也别叫我韩小姐了行吗?你不觉得‘韩小姐’这个称呼很奇怪吗?”
他早有此意!说:“恕在下言语冒昧,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你呢?”
她呵呵一笑,说:“叫我暖暖吧,我的好朋友都这样喊我的。”
这话是告诉他,她已经把他当做好朋友了吗?他欣然应允道:
“好啊,暖暖。”
亲切,真是亲切!她满心里觉得。
“谢谢你,易枫。”
温暖,真是温暖!他由衷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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