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青落长长地舒了口气,捏了捏自己的两腮,果然如自己想象一般,这些女人平日里闲来无事,最擅长的便是勾心斗角,一个个说话冷嘲暗讽夹枪带棒的。可怜自己明明心里厌烦地很还要含笑维持着表面的风度,几番下来脸几乎都笑僵了,不止是身累心更累。
芷兰见她面上一副疲惫之态,便上前给她揉着肩:“累了吧,定是昨夜没睡好之故。”她一下一下地给青落按捏着,“这几日看来,王妃是个面善的人,风素素也好相处,柳惜夕么,有点不爱搭理人,至于那个姚桃儿,说起话来一脸的刻薄相......”
青落拍了下芷兰的手:“说话也不小心着点,”她望了望门外,见没什么动静,继续说道,“心口不一的人咱们在慕府中见的还少吗?王府表面上看似一派平和,谁知道这底下一个个的都藏着什么心思。我们初来乍到,一言一行都要更加谨小慎微,别被人挑了错处。”
“嗯,我晓得了。”芷兰应到。
青落任由芷兰给自己捏着肩,她自己则闭了眼用手慢慢地揉捏着眉心。片刻后,青落揉眉心的手忽然停了下来,她睁开眼定定地望向角落里那只紫铜鹤嘴的香炉。香炉正袅袅地散发出薄薄的轻烟,一股微甜的香气在屋子里缓缓地弥散开来。
青落鼻翼翕动,她猛然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香炉旁凑到炉口又深吸了几口,转头问芷兰:“这香是你点的?”
芷兰跟了青落这么久,见她此举便心知有异,她摇头:“这香是方才一个丫鬟送来的,说是王妃怕你初到王府难以入眠特地送来的,说这香有镇定安神的功效。怎么了姐姐?这香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青落提起一旁的茶壶淋了些茶水在香炉中将香给熄灭了,“这香中有麝香的味道,麝香有开窍醒神、疏通经络、活血散瘀之效,可若长时间用下去会使女子不孕,有孕之人也会流产。”
芷兰闻言恨恨地跺脚:“亏我方才还夸她来着!我们才刚入府便使了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们!幸而姐姐你通药理,不然我们着了别人的道儿都不晓得。”
青落摇头:“这香是不是王妃让人送得还未可知,就算是王妃让送的,或许已经不是原来的那味香了。你且不要声张,这些香料你悄悄拿去扔了,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鼻子敏感,闻不得香便是。只是以后我们需得提防些,吃的用得一律要小心谨慎,近身的物品须得你自己经手。”
芷兰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转眼青落进府已有半月,却一直也没见到平阳王的身影,平阳王也似乎忘记自己娶了个侧妃。渐渐地流言越来越多,有的说王爷向来只喜欢美人,青落丑似无盐自然入不了王爷的眼;有的说青落嫁不出去,王爷是看在太后与慕大将军的面子上才勉强纳了青落的......不要说平阳王的那几个姬妾,便是王府中下人看向青落的眼神无不七分讥诮中带着三分怜悯之色。
青落自己不以为意,平阳王不来最好,她乐得安静自在。倒是孟佳云看不过眼前来宽慰,说王爷公事繁忙,怠慢了青落,请她多担待,若王爷回府她定请王爷前来探望。
芷兰心里为青落鸣不平,不由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公务繁忙,谁不知王爷就担个闲职,哪有那么多公务,还不是饮酒玩乐去了。”
青落严厉地扫了她一眼,还好孟佳云刚刚迈出门去并未听见。待孟佳云走远后,青落责备芷兰道:“知道你为我好,听着那些闲话生气。但说话也不主意分寸,若是被王妃听到,岂不落了个腹诽主子的罪名?我倒巴不得平阳王不来,他若将我忘记那最好,省得还要陪着笑脸虚与委蛇。”
青落在自己院子里每日就是看看书,极少到院子外面走动,虽然不理会府中的事,但芷兰私下和府里的丫鬟相交,常把打听到的大小事情告诉青落。
最近府中了不得的大事应该就是柳惜夕小产了。柳惜夕最近神思倦怠,竟大白日的晕倒了,孟佳云忙召大夫诊断,说柳惜夕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平阳王膝下只有孟佳云所出的一女,故大家对柳惜夕这一胎期望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哪知道几日后,柳惜夕半夜突然腹痛,下身流血不止,胎儿竟流产了。平阳王大怒之下全府严查,查知此次小产乃是一丫环在柳惜夕的饭食中下了堕胎药所致。一番严刑逼问下,丫环招供,自己曾被柳惜夕责骂,因为怨恨才在饮食中下药,欲再审问,丫环却咬舌自尽了。平阳王为了安抚柳惜夕,赏赐了很多珠宝首饰,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初听到这个消息,青落就不禁冷笑:那丫环哪里来的胆子敢谋害主子,必是给人做了替罪羊。而芷兰却替青落不平,进王府也有两个多月了,连平阳王是圆是扁都不知道,且他明明回过府邸却不来探望青落,这不明摆着是打青落的脸嘛!
平阳王时常不着王府,为排解寂寞,孟佳云常邀青落及众位妾室一起品茶,赏花。几个女人聚在一起,无外乎比谁的衣服漂亮,比王爷送谁的首饰多,抑或比王爷进谁房里的次数多,吵到最后总是大眼瞪小眼,一个个气鼓鼓的像乌眼鸡一般。青落私底是极讨厌这种的,总想找机会推脱掉,奈何每次孟佳云都打着诸如加深姐妹间情意、促进府内和谐之类的旗号让她难以拒绝。
时近端午,府中突然有个小厮发起了高烧,本来一个下人生病也没什么人在意,可这小厮一直高烧不退,浑身也起了水泡,不过两三天时间人便奄奄一息了。眼见得人要不行了,管家忙报了孟佳云知晓。孟佳云让人找了大夫前去查看,经大夫诊断那小厮竟是得了天花!孟佳云忙让人将那小厮拉出去埋了,将他的所用之物全部烧掉。一时间王府上下如临大敌,各屋房门紧闭,处处熏艾叶,洒艾水,唯恐感染疫症。
岂料几天后,芷兰惊慌失措地前来禀告孟佳云,说青落夜里起了高烧,身上也发出了疹子。孟佳云急忙派大夫前去诊治。大夫一看青落手上的水痘,忙捂着口鼻退避三尺,说青夫人已然感染了天花!
平阳王已几日不着王府了,孟佳云无奈之下忙找众妾室商议:“各位妹妹,青妹妹不甚感染了天花,王爷最近都不在府中,这可如何是好?”
柳惜夕皱眉道:“天花乃不治之症,若继续留在府中,恐怕对全府都不利。”
风素素也点点头,但又言道:“虽这样说,但将青姐姐送出府去是不是不大好?”
姚桃儿乜斜着眼冷哼一声:“难道要全府的人给她赔葬不成?郊外不是有个别院嘛,就安置那里好了,多派几个丫鬟婆子照料就是了!”
孟佳云沉吟道:“将青妹妹送到别院,慕府会不会怪罪?”
“嗤~”姚桃儿一声讥笑,“王爷这么久都没进她屋里,若要怪罪早就怪罪了,又怎会等到今日!再说了,天花之症人人皆知厉害,就算她有什么不测,那也是老天爷不开眼,怪不到我们王府头上!”
孟佳云思忖半晌,觉得青落的病非同小可,还是应以全府上下安危为重,她最终决定将青落送至郊外的别院去,另指派了几个丫鬟婆子及家丁前去伺候。
第二日天边刚露鱼肚白,孟佳云便派了丫鬟将青落的行囊物件收拾妥当,装上马车。看见芷兰搀扶着包裹严实的青落缓缓走出来,她上前一步却又离着数尺远面有难色道:“青妹妹,不要怪姐姐狠心,实在是你这个病…我也是无奈之举。”青落微微朝孟佳云颔首,表示谅解。
风素素上前,伸手欲拉青落袖子,犹豫再三又缩了回来,“青姐姐,在别院要好好养病,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差丫鬟告诉我们,希望你早点痊愈回府。”她回头示意自己的丫鬟喜鹊,喜鹊上前递给她一个小包裹,风素素接过来:“姐姐,这是我平日里无事自己腌制的梅子,酸甜开胃,你若吃药口苦便含一颗。”
青落声音略有些沙哑地对风素素道:“多谢妹妹了。” 芷兰上前将小包裹接了过来放在马车上。
姚桃儿离得远远的,她皱着眉头用帕子捂着嘴嫌恶地望着青落一脸不耐地催促车夫:“车夫,还不快走!在磨蹭什么!”
柳惜夕袖手站在屋檐底下,远远地望向这边,眉间一片冷漠之色。
青落朝众人点点头告别,然后由芷兰扶着艰难地登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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