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何程旻来到图书馆的时候，夏景霖已经在一旁等着她了。

夏景霖一人背靠在图书馆门外的砖墙，全程耷拉着头。

大概是感觉到了何程旻来了，夏景霖抬头了。

见她眼角红红，何程旻直接说：“走，我们去吃食堂。”

夏景霖站稳脚跟，始终没动弹。

夏景霖示意何程旻，低头问她：“小旻，你还记得方宁吗？”

何程旻自然认识方宁，她曾经还跟他在校外因为夏景霖打过架。

“他怎么了？”

“他……他代替陈尉了。”

见何程旻不太明白，夏景霖开始翻着包。

夏景霖掏出钱包：“他把我身上的六百块钱都拿走了。刚刚在情人湖那边，很多人都看到了……那边没监控，我说什么也不在理。”

何程旻一手插腰：“反了他了。方宁就是个绣花枕头，没事的，我可以帮你。”

夏景霖低声说：“我觉得，我得搜集证据，你知道我刚刚在他身上闻到什么味道吗？”

何程旻摇头：“什么味道？”

“二乙酰吗啡。”

何程旻怔了一下：“学校不是不给二乙酰吗啡存在的吗？”

夏景霖左右望了望：“走吧，去你会员制的餐厅去吃，这样的话方宁进不去的。”

何程旻颔首，接着带着夏景霖去了市中心购物中心的西班牙餐厅。

那毕竟是个会员制餐厅，里面只提供会员定食，非会员是不能进的。

二人坐在一个包间里，何程旻点了几道菜和甜品之后，就开始聊起来了。

“方宁的身上有很重的二乙酰吗啡。加上看他的身材，我觉得他已经上瘾了一段时间了，加上他说他前阵子去监狱看了陈尉，我想他们一定有事情。”

何程旻拿出笔记本，开始一一记了下来。

“那你觉得，他现在下一步该怎么做？”

夏景霖仔细思考了一下：“以方宁的性格来说，他是一个很自负的人。我今天才给他六百块钱，估计这阵子是不会来的。你找一页帮我记一下，回头我要一笔笔跟他们算的。另外陈尉这边我也算好了，一共是二十五万八千六百五十三，我现在手机随时都会有危险的情况。我其实也不敢在手机弄备忘录了，只能把我这些一一都告诉你了……万一我……有什么不好的事，有你这边我也能无憾。”

何程旻用眼神瞪着她：“别乱讲！我们现在其实还算安全的。陈尉肯定有段时间出狱的，他敢来一次我揍他一次，像他这样伤害女生的人，只要换到第一监狱，他不死也残废了。”

不比第三监狱人多繁杂，南城的第一监狱关的都是讲义气和道义的黑社会人士。他们最多打架斗殴，也有为彼此药物争地皮，帮着女性揍家暴男，也向来不对女人下手。

何程旻一边写一边说：“我哥那边……我要不要说？”

“你哥哥做生意那么忙……我想不要麻烦他了。”

“那我能告诉钱始吗？钱始那边，他家那边有警察家属，我们可以偷偷联系，争取能帮到你。”

夏景霖握紧何程旻的双手，脸色也带着难得一见的凝重：“我现在就怕他那个家伙表现好提前放出来了。所以……我们这件事不要告诉他了，跟钱始他们聊一聊吧。这是我欠钱始的，回头我一定报答，另外何程昊那边，我不想告诉他，拜托了。”

何程旻握住夏景霖的手：“景霖，我只想看到原来的你。”

“我也想……”夏景霖低垂着眉眼，“我这些年精神很不好，我希望我还能撑下去，我其实真的很怕哪一天我就真的撑不下去了。留下你哥哥一个人，我于心不忍，我真的很舍不得他。”

“所以啊，我们一定要把陈尉他们治服，我们要想一个办法，那个办法是两全其美的。一：我们不能犯法和违法，二：我们要找到合理的证据去把陈尉他们的把柄抓住。如今你说过，方宁是抽二乙酰吗啡的，那么就有一定有人会去卖。找到该卖家，我们找警察联系相关部门，就一定能把他们全部整死。”

何程旻一想到这，她嘴角上扬：“就他们还想跟我们斗，他们没可能的！”

夏景霖挤出一丝笑容，接着拿出手机给何程昊发消息。

【我开始吃午饭了，今天跟小旻吃西班牙菜。】

微信那边很快回复了。

【我啊，我今天吃红烧茄子饭。】

【你怎么那么爱吃茄子？】

【主要是太喜欢你做的了。加上再也没尝过了，就把周围的外卖有红烧茄子饭的都买来吃。这是第五家了，我个人觉得还是你做的好吃……】

【那你周五来我们公寓，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刚发完这条微信，对面电话打过来了。

“我刚刚看了我的agenda，我好像周五不太行。”

“那我做了送到你公司去好不？”

“你方便不方便啊，不方便我晚上过去吃也一样。”

“你还想吃什么都告诉我，我给你做。”

何程旻看到夏景霖终于露出笑意，自己也放心了不少。

这两年她貌似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总而言之，何程旻能看出夏景霖是真的遇到真爱了。

何程旻暗喜，她觉得自己终于做到了。

何程旻打开自己的手机，联系了钱始。

【钱始，我记得你大舅还是小舅是公安局局长？】

钱始那一头也很快回复了。

【我三舅，怎么了？】

【我们这有一些非法药物举报。】

【那这样吧，我跟我三舅说一下，到时候联系你。】

【这个事儿能麻烦你别告诉我哥吗？求你。】

【你既然难得求我，那我当然不说了。是不是跟小夏有关系？如果是的话，那确实别说是最好的，可是我觉得这件事瞒不了太久。因为你哥哥这人吧，太聪明了……你要想好做个对付的对策，不然我也保不住你们俩。】

【奶奶那边肯定瞒得住，哥哥那边我确实很害怕。因为景霖不太瞒得住事情，她精神一向涣散不太好，你也知道。她也是认识了我哥跟我哥在一起在慢慢好的。现在就需要拜托你三舅找个线人去套，而且那个陈尉就开始要被放出来了。】

“小旻，菜齐了，咱们开始吃吧。”

何程旻放下手机，开始看着眼前的菜，

何程旻点了四道菜，分别是皱皮土豆、炸丸子、醋渍凤尾鱼和西班牙海鲜饭。

“诶，怎么没有我的巴斯克蛋糕？”

夏景霖说：“我说饭后再上，咱们先吃这些。”

何程旻舀了点海鲜饭入盘子，接着说：“我那边已经跟钱始说了，钱始说没问题，然后让我们改天约一个时间去见他舅舅。”

夏景霖笑着说：“我觉得你们家都挺有钱的，没想到还能有认识的大官。”

夏景霖拿着叉子在玩海鲜饭里面的贝类，何程旻一边切着炸丸子，一边嚼着丸子说：“我们家跟钱始家是世交，他爷爷和我爷爷是南城早期创业的一群人，只不过我们家负责服装，他们家负责餐饮。我小时候总爱去他们家大酒楼吃饭，都是苦日子熬过来的。他妈妈那边本来就是警察家庭出身，他妈妈是管户籍的而已，不过我们两家的家人一向低调，所以圈子里也没什么人知道。”

“那这么说的话，钱始算你的发小咯？”

“不太算吧，我跟他堂妹算发小，他跟我哥哥才是发小。他们俩人从小到大都在一个学校，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他们俩成绩都很好。哪怕是去美国留学，他们都是同一个学校的。你知道美国东部的P大么，那里的W学院很有名，你知道吗？”

夏景霖想了想：“我知道，那个学院超级难进，据说录取的概率非常少，能去的人都是很厉害的人。”

何程旻用叉子划着盘子，一边继续说：“我读书没啥天赋，我奶奶都说我们家的聪明都被我妈妈和我哥哥占了。我爸虽然也是国内一个很好的大学毕业的，但毕竟含金量还是不如我妈和我哥。我哥和我妈是大学的校友，你想我妈在那个年代在W学院留学，那可以见得多厉害？可惜了，她遇到了我爸，在我爷爷奶奶公司的实习期间就被看上了。不过我妈也很会做生意，把家里管的风生水起，自然也没有人说她什么了。”

夏景霖不同，因为他们家也就只有妈妈是正规大学生，爸爸则是早期的专升本学历出身。她很小的时候从爸爸那边听说妈妈是寒窗苦读，妈妈曾年轻的时候受人帮助，所以铆足心思学法律，最后也成了一名律师。不过分配工作的时候给她分配到了检察院，主要负责给犯罪嫌疑人打官司，这个工作还是比较难的。因为不仅要应付受害人家属，还要面对各种指责，甚至嫌疑人。就算再苦再累，妈妈也是含着眼泪忍着痛去做这件事的，哪怕是身怀六甲也坚持出庭。

“所以啊景霖，我们再苦再累也不要被生活打倒。我妈妈以前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说是【孩子从来都不是父母的附属品，我们所做的事将来是要为自己负责的。他们生下我们，是为了爱。】因为我爸爸妈妈恩爱，所以才愿意把自己最真的一面诠释给彼此……”

两个女孩在包间里彼此互诉衷心，何程昊那边就没那么闲功夫了。

何程昊刚挂完电话，从外面走进会议室，接着坐在中间。

“接着说。”

旁边的副总继续说：“现在对家控告我们侵权，我们现在没有证据显示有任何侵权现象，只有一个12号的聊天记录，记录里一个微信账号显示想获得我们的课程，按照客服要求，我们选择了一个相对于合适的课程进行介绍。15号对家课程上线，且分毫不差。按照苏菲小姐查过的电子IP，发现该IP在北城，北城一共有四家科技技术公司，其中有两家是我们的对家。所以我个人认为，我们的知识产权一定被其中一家所占有！”

何程昊全程一手扶额，一手的钢笔一直往桌子上杵的发出阵阵声响。

苏菲递上两份文件交给何程昊：“这里是两家公司的资料。其实资料显示他们两家公司跟我们大小差不多，老板年龄也都是在二十出头到三十六岁期间，我想咱们一定会被对方红眼。毕竟咱们这一次负责了本市的植物博物馆项目，这一直都是四个城市的抢手项目，既然被我们抢下了，这里一定有人红眼。”

何程昊看着电脑的资料，一边还在看股市。

他们公司的股市显然是因为这些课件影响而下降了，周围清一色的红色里只有自己的公司亮了绿灯。

“苏菲，我想问一下咱们还有几份课件没有上市？”

苏菲看了一眼平板：“小何总，一共还有三份。”

何程昊又问了一句副总：“曹哥，咱们下一次上传是什么时候？”

曹副总回答：“这周五下午两点。”

“苏菲，下面三个是什么题目？”

“分别是留学申请策略迅速咨询，宠物养育阶级达成，以及健身计划。”

何程昊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想，咱们之前的课程都是一次性上传的对吗？那我们这一次不一样，我们一段段来，以阶段性结构为主。这三个题目暂时不用……”

苏菲却说：“小何总，可是现在我们不够时间了。”

“我知道！”何程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一次的项目我亲自负责。我会在星期五之前搞定它，这一次你们辛苦了，我回头一定会挽救这些过失的。这几天辛苦了，就暂时休息几天，星期五我们早上九点在这见吧。”

何程昊离开办公椅，站起来把苏菲给的资料收拾好，起身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钱始正在他的座位上查看新闻。

钱始托着下巴，一边说：“最近咱们有真正的对家了啊。”

“这一次算是遭暗算了。”

何程昊抄起一瓶矿泉水喝了起来，还不忘给钱始扔了一瓶。

“我以前就劝过你，不要一次性全上，一个个上不挺好的？开启费用机制，定期涨价，你就是不听！”

何程昊笑着说：“有些钱还是不要收了嘛，万一那些课到后面没什么意义，大家不都浪费钱了？”

钱始叹了一口气：“你啊，我真的不好说啥，你就是逞能。大哥，你也快三十了，不是十三了。有些钱该赚还是要赚的……”

何程昊喝下最后一口水，还往下倒了倒，确定没有水才关上了瓶子扔掉。

“我这一次倒是有个主意，我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钱始有了兴趣，开始抱着电脑走到了沙发面前。

“说说看何老板，有什么指教？”

何程昊说：“我想把景霖的设计课买下来，然后按照你说的机制，一步步走。这样那些人就不知道结局了，我可以让景霖随时随地修改，他们也不知道如何计划和处理结果，自然也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钱始微微颔首：“你这话还挺有道理的。那你……想怎么做？她们开学了，会不会太忙？我们可以找个空闲把她们约出来，这样的话就能两全其美了。”

何程昊低头将双手叉稳，随后回应：“什么两全其美，你是想见我妹妹就直说吧！”

钱始黯然一笑，何程昊觉得钱始实属臭屁。

比起自己来说，钱始爱的何程旻实属爱的体无完肤。

何程昊最后又说：“这几天我也只有周三有时间，我周三晚上去找一下景霖，跟她好好商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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