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过好每一天

维克多·葛兰兹艾格！你听说了吗？

维克多兴致冲冲地拿出一本杂志，将封面举在艾格的面前。

艾格·瓦尔登听说什么？

维克多·葛兰兹永眠镇那位红蝶大人，最近以新妆容出道了！

维克多·葛兰兹你看你看！全身雪白的服饰，就和她这次出道的新主题“白孔雀”一模一样呢！

艾格·瓦尔登这……

艾格接过维克多手里的杂志，翻弄着看了看。封面确实是“红蝶”美智子小姐没错，还宣传她将以“白孔雀”的身份盛装出席新的巡演。

看过杂志后艾格的脸抽筋了，这不正是那天他给美智子画的肖像画吗？没想到她还真把那身衣服做出来穿上了。

维克多·葛兰兹艾格，你没事吧？

艾格·瓦尔登啊哈哈……没事没事。

卢卡·巴尔萨欸，那本杂志给我看看。

卢卡·巴尔萨【阅读】嗯……

卢卡·巴尔萨这身服装，和你的品味有一拼，艾格。

艾格·瓦尔登我可没这么说。

维克多·葛兰兹好了，这个杂志又不是我买的，得送还回去。

维克多从卢卡手里抽回杂志，起身送回快餐店的报刊栏上。然而维克多刚把杂志还回去，就被另一位客人给抽走。

艾格、卢卡和维克多三位男生聚在快餐店靠窗的地方，圆形餐桌上摆满了披萨和饮料。他们三人是这样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小聚一下，其实原本还有一人，许久没见到他了。

克拉拉·瓦尔登：【抬头】嗨！最后一份披萨，香菇奶油披萨送来了！

卢卡·巴尔萨哎哟～好可爱啊，克拉拉酱！

维克多·葛兰兹辛苦你了，克拉拉。

艾格·瓦尔登好了，你这像什么样子，把披萨顶在头上？

克拉拉将摆放着披萨的餐盘顶在头上，蹲着身子给三位哥哥们送来，甜萌的样子惹得卢卡险些喷鼻血。艾格将披萨取走，随即把妹妹搂在身旁。

克拉拉·瓦尔登：下次可以顶个火锅来～

艾格·瓦尔登【刮鼻头】小家伙。

维克多·葛兰兹【嚼嚼】唔唔……这个真好吃啊。

卢卡·巴尔萨是吗？我还是更爱红椒酱。

艾格·瓦尔登你是要喝果汁，还是汽水呢？

克拉拉·瓦尔登：热带果汁！

克拉拉接过艾格递来的果汁，像个婴儿抱着奶瓶一样，嘬着吸管稀溜溜地喝着。看见兄妹俩天天贴在一起，卢卡的眼睛都快瞎了。

卢卡·巴尔萨哎哟，你是有多腻歪啊。艾格～

艾格·瓦尔登【藐视】羡慕了？

卢卡·巴尔萨我羡慕什么？还不如研究永动机有意思。

维克多·葛兰兹可是永动机不存在啊……

卢卡·巴尔萨维克多，你从哪里听来的传言？谁把你污染了？没有我天才卢卡做不到的事！

维克多·葛兰兹【害怕】对、对不起！

克拉拉·瓦尔登：不要欺负维克多，他是无辜的。

卢卡·巴尔萨好好好，只要是克拉拉酱说的～

卢卡·巴尔萨要吃红腊肠披萨吗？

克拉拉·瓦尔登：【捂眼】呀……

卢卡，你是故意的吧。看见艾格几乎要杀人的眼神，卢卡赶忙道歉，把披萨送到自己的嘴里。

卢卡·巴尔萨艾格，听说你现在对自己妹妹解封了？

艾格·瓦尔登什么意思？我以前囚禁她了？

卢卡·巴尔萨你不让她独自出门，不是囚禁是什么啊？

维克多·葛兰兹艾格不是在囚禁克拉拉啦……

克拉拉·瓦尔登：约法三章，以后独自出门一定会平安回家的。

卢卡·巴尔萨哦～

卢卡牵起克拉拉的手，半绝缘的手套在手背上刮痧着，隐约间能感觉电流在自己的皮肤上窜动，克拉拉的汗毛颤栗。

卢卡·巴尔萨可爱的克拉拉酱，像金丝雀一样，待在宏伟的牢笼里，供人欣赏的吉祥物～

克拉拉·瓦尔登：就算是金丝雀……也已经飞出来了啊……

卢卡·巴尔萨花一样的年龄，何时找到自己的伴侣呢？你哥哥可还没有哦～

艾格·瓦尔登……

维克多·葛兰兹……

卢卡说完这句话后，艾格和维克多不自觉地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都心知肚明，卢卡只是在开玩笑而已，但听着还是不舒服。

克拉拉·瓦尔登：什么伴侣嘛……哥哥才不舍的把我嫁出去呢。

卢卡·巴尔萨我可听说，他把上门提亲的人都给撵走了呢。

克拉拉·瓦尔登：卢卡……请放手……全身哔哩哔哩的……

卢卡·巴尔萨究竟是已经找好的下家，还是……想把你留给自己呢？

克拉拉·瓦尔登：欸？！

艾格·瓦尔登……？！

卢卡·巴尔萨【倒地】哎呀！！

艾格恶狠狠地瞪了卢卡一眼，抬起一脚踹在他的椅子腿上。卢卡摇晃了两下跌在地上，手摁在一叠半悬空的餐盘上，维克多没喝完的果汁全部洒在了他的头上。

维克多·葛兰兹【泪汪汪】我的饮料……

艾格·瓦尔登巴尔萨，我警告你，在我妹面前少犯神经。

艾格·瓦尔登你这个脑子不正常的“麻烦制造机”。

卢卡·巴尔萨啊哈哈，我这不是关心你妹妹的人生大事嘛。

艾格·瓦尔登我妹不需要你操心。

克拉拉·瓦尔登：哥哥……

艾格·瓦尔登别怕，我们不理这个神经质，哥保护你。

卢卡·巴尔萨别嘛，我真不是神经质。该关心的事还是要关心的。

阿尔瓦·洛伦兹哦？我看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论文吧。

卢卡·巴尔萨……！！

如此低沉的声音在卢卡的耳边回荡，惊得他瞬间冷汗直流，脖子像扭了一样，僵硬地转过头，只见一位高大瘦长的男子站在他的背后。

卢卡·巴尔萨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阿尔瓦·洛伦兹想也能想到你在这里。

卢卡·巴尔萨喂，我还在聚会呢，别想着揪我回去！

阿尔瓦·洛伦兹那这次的论文评选，我只能把你划掉了，也没有奖金。

卢卡·巴尔萨你敢！

阿尔瓦·洛伦兹不好意思，年轻人们，我要先把卢卡斯带走了。

卢卡·巴尔萨放开我！你个虐待学生的沙蝗老师！啊啊——！！！

瘦高男人拽着卢卡的衣领，将他从快餐店里拖了出来。卢卡的惨叫久久不能断绝，这下要被挑刺挑到晚上了，饭还没吃饱呢。

克拉拉·瓦尔登：哥哥，刚刚那人……

艾格·瓦尔登是卢卡的导师，欧利蒂丝公校的物理系教授，洛伦兹教授。

克拉拉·瓦尔登：卢卡还没毕业吗？明明也已经成年了。

艾格·瓦尔登那家伙之前因为实验事故，脑子受了些损伤，休学了一段时间。所以他现在是学校唯一的成年在校生。

克拉拉·瓦尔登：嗯……感觉那位先生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卢卡为什么会讨厌他呢？

艾格·瓦尔登可能在审评论文方面，洛伦兹教授确实比一般导师严格不少。

艾格·瓦尔登嗯，心疼卢卡一秒钟。

维克多·葛兰兹我听说，他们不只是师徒，也是养父子关系哦。

克拉拉·瓦尔登：欸？开始狗血了……

维克多·葛兰兹嗯，洛伦兹教授和卢卡的父亲是一起搞研究的搭档，后来卢卡的父亲死于实验事故，洛伦兹教授就收养了卢卡。

艾格·瓦尔登【起身】他怎么样我不管，差不多该走了。

艾格·瓦尔登克拉拉，东西都带好了吗？

克拉拉·瓦尔登：嗯，都在马车上，杨叔一会儿就到。

维克多·葛兰兹艾格，你们是要……

艾格手指抵在嘴唇上，示意维克多不要说出来，他立刻就会意了。今天对于艾格和克拉拉，乃至他们瓦尔登一家都是很重要的一天。

维克多·葛兰兹艾格！

艾格·瓦尔登还有什么事吗？

维克多·葛兰兹我……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艾格·瓦尔登【歪头疑惑】嗯？

不论维克多是什么意思，艾格并没有拒绝他，还邀请维克多一起搭乘了杨叔约好的马车，直奔红教堂。

这里是红教堂，欧利蒂丝城举办婚礼和葬礼的地方，安静而又神圣。看着马车上的白色花圈和蛋糕，他们一定是要来祭奠某个人。

维克多·葛兰兹今天，是艾格的母亲和妹妹的祭日呢。

维克多躲在教堂墓地附近的墙后，看着艾格和维克多走到两处墓碑前，献上花圈和蛋糕，垂头默哀。

下面埋葬的是瓦尔登家的太太和真正的小姐，她们分别在艾格六岁和八岁时因为肺结核离世，独留下儿子一人孤独的生活。

瓦尔登伯爵对自己的妻子爱得深沉，妻子离世后拒绝再娶，他的心随着妻子去世一同被埋进了地下。

维克多本想继续看下去，突然伸来一只穿戴着手套的手，捂住他的口鼻将他带离了现场。维克多慌乱地挣扎几下，转头发现竟是红教堂的守墓人，示意他不要打扰逝者的安息，便放弃了顽抗。

艾格·瓦尔登艾拉，哥哥已经成为了欧利蒂丝城最伟大的画家，你能看见吗？

艾格·瓦尔登不用为我担心，哥哥现在生活地很好，身边也有很多朋友陪伴着。

克拉拉·瓦尔登：艾拉……吗？

“嘻嘻……”

克拉拉·瓦尔登：欸？

克拉拉突然听见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居然是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站在墓地里。她有着和艾格一样的发色，扎着双马尾，全身散发金光，一脸幸福地望着克拉拉。

是艾格的亲妹妹，艾拉·瓦尔登的灵魂。

“谢谢你，哥哥生活地很开心呢。”艾拉笑眯眯地说着。

克拉拉·瓦尔登：艾拉，和你的约定，我做到了。

克拉拉·瓦尔登：艾格成为了最伟大的画家，而我也代替你……成为了最伟大的画家的妹妹。

“真好～一想到哥哥身边还有你，我就很放心呢～”

克拉拉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艾拉的灵魂了。在第一次陪爸爸和哥哥给家里人扫墓的时候，克拉拉就见过艾拉的灵魂，并不像现在这样幸福又活泼，反而非常悲伤落寞，试图拥抱艾格却做不到。

克拉拉·瓦尔登：呐，你是……

“你能看得见我？”艾拉的灵魂震惊了，居然有人能看得见死人的魂魄。

克拉拉·瓦尔登：【点头】嗯，但我看得出来，你只是一个残留在世间的灵魂。

克拉拉·瓦尔登：你是艾格哥哥的妹妹？

“艾格……哥哥？”艾拉歪了歪头，“你叫他哥哥？你是谁？”

克拉拉·瓦尔登：我……

克拉拉不知该怎么解释，如果说自己是艾格的妹妹，那岂不是明着跟她抢哥哥了吗？

然而艾拉看了一眼艾格，一瞬间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我知道了！你是被哥哥救下的女孩吧？爸爸还把你收养起来。”

克拉拉·瓦尔登：嗯，是……

“太好了！我还在为哥哥以后的生活担忧呢，看来完全是多虑了！”艾拉意外地笑了出来。

克拉拉·瓦尔登：为什么？你不会埋怨我抢了你的哥哥吗？

“因为我已经不在了嘛。自从我去世后，哥哥的精神状态就非常低迷，但你的出现，让哥哥出现了转机哦！”

克拉拉·瓦尔登：可是……

“大概你是哥哥新的精神支柱和希望吧。”艾拉手里握着一根树枝，“有时候，艾拉真的希望哥哥能忘记那些痛苦的事，希望哥哥过得幸福。”

克拉拉·瓦尔登：可是世界上没有魔法，就算有，我们也不会「一忘皆空」啊。

“没关系，你会慢慢接替我的位置，成为哥哥的妹妹。”艾拉用树枝般的魔杖敲了敲艾格的头，“一忘皆空～”

克拉拉·瓦尔登：你干什么？

“我在施魔法啊～”

克拉拉·瓦尔登：你真当自己是会魔法的巫师啊。

“所以，以后哥哥就拜托你啦～”艾拉笑着，“哥哥以前承诺过，会让我成为最伟大的画家的妹妹。现在这个允诺，要由你来完成喽！”

克拉拉·瓦尔登：……

“要好好地活下去，代替我成为最伟大的画家的妹妹！我可是会一直看着的哦～”

克拉拉·瓦尔登：嗯……我答应你，我会做到的。

时间一晃而过，克拉拉从当初年幼的小孩长成了大人。艾格成为了最伟大的画家，克拉拉也成为了最伟大的画家的妹妹，她终于完成了与艾拉的约定。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克拉拉·瓦尔登：等等！你要去哪里？

眼见艾拉身后的光圈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克拉拉慌忙地叫住她。

“当然是回我自己的世界去啊～”艾拉理所当然地说，“我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哥哥身边有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克拉拉·瓦尔登：才没那回事！你一直都是艾格最爱的妹妹！

“哥哥最爱的妹妹……现在是你哦～”艾拉指点着克拉拉的额头。

克拉拉·瓦尔登：【不舍】拜托了……不要走……艾格需要你！

“哥哥现在需要的是你。你要好好活着，一直活着，直到……”

艾拉的话还没有说完，背后的光圈将她全部吞噬，身影化为泡沫消散在金色的曙光中。克拉拉冲上去想要阻止艾拉消逝，却只来得及接住从她头上掉下来的粉色四叶草发卡。

克拉拉·瓦尔登：艾拉……

克拉拉将发卡紧紧抱在怀里，眼泪顺着她的眼眶掉落，被打湿的地面居然冒出了一颗嫩绿的幼芽。

艾格·瓦尔登克拉拉？克拉拉！没事吧？

克拉拉·瓦尔登：【回神】……欸？

艾格·瓦尔登眼泪……怎么了？

艾格见克拉拉蹲坐在艾拉的墓碑旁的一棵大树前，蜷缩成一团，摇了摇她的肩膀将她唤回，意外地发现她居然在哭。

克拉拉·瓦尔登：我……没事……

艾格·瓦尔登【擦泪】不要难过，生老病死，是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逃避的宿命。

艾格·瓦尔登要是天天想着那些离别，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克拉拉·瓦尔登：那哥哥你呢？你可是连最爱的妹妹都失去了。

艾格·瓦尔登……

艾格微微惊了一下，但很快又缓和了过来，露出那张宠溺地微笑。

艾格·瓦尔登不是还有你吗？

克拉拉·瓦尔登：我？可我就是我，没办法成为别人、取代别人，我就是我。

艾格·瓦尔登对，你就是你，不管变成什么样，你都是你。

艾格·瓦尔登世界上不存在可以完全取代的东西，但情感的寄托是可以转移的。

艾格·瓦尔登艾拉离开了，但你出现了，我又有妹妹了。

克拉拉·瓦尔登：……

艾格·瓦尔登你的手里好像攥着东西哦。

克拉拉的右手一直紧握着，确实有什么东西攥在里面，她张开手掌，是一只粉色四叶草发卡。这不是艾拉戴在头上的那个吗？

艾格·瓦尔登【惊讶】这是艾拉的……！

克拉拉·瓦尔登：艾拉……一直都在陪在我们左右，从未离开过。

克拉拉·瓦尔登：……

克拉拉·瓦尔登：呐，哥哥，帮我把它戴上吧。

艾格·瓦尔登克拉拉？

克拉拉·瓦尔登：我想带着艾拉的那一份爱和思念，好好地活着，过好每一天。

艾格·瓦尔登【笑】……好吧。

艾格接过发卡，别在了克拉拉的头上。这是艾拉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件东西，带着她对家人无尽的思念和爱，交托在了克拉拉的身上。

艾格·瓦尔登还挺合适的。

克拉拉·瓦尔登：「妹妹」的象征。

艾格·瓦尔登【微笑】对……妹妹的。

艾格·瓦尔登我们走吧，维克多还在等我们。

克拉拉·瓦尔登：嗯！

艾格·瓦尔登再问你一遍，什么是我们该有的生命观？

克拉拉·瓦尔登：过好每一天！

艾格·瓦尔登Bingo！

艾格牵起克拉拉的手，离开红教堂的墓地，他们还活在这个世上，他们还有很多时间探索这个世界的未知。

就在两人离开后，墓碑旁的大树下出现了一道小女孩外形的光，随风载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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