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桃符

第三章.桃符

  “伯虎兄就这么好奇在下的身份吗？”蒲松龄不怒反笑，他的身后突然睁开了一双蓝紫色的狐狸的眼睛，声音变得也比之前空灵。唐伯虎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既然是朋友，不更应该坦诚相待吗？”唐伯虎手都在抖，似乎鼓起来很大的勇气。

  “可是伯虎兄怕啊。”蒲松龄“答非所问”。语气里分明透着无奈。

  “比起鬼怪，我更怕朋友之间的欺骗。”唐伯虎少有的坚定了一回。

  “伯虎兄难得胆子大了一回，有趣。”蒲松龄拍了下唐伯虎的肩膀，“外头冷，先回在下的茶楼，我肯定知无不言。”

  “你说你是陆判？”唐伯虎赶紧喝了一口蒲松龄砌的热茶暖身子，“就是那种，传说在人间和阴曹地府自由游走的陆判？想不到，你居然真的不是‘人’？”

  “伯虎兄是不是又听犹龙兄乱造谣了？”蒲松龄轻轻地摇摇头，“陆判可没有这么闲。你也看到了有些妖怪来人间招摇撞骗，坏事做尽，陆判就是负责处置他们的。当然，由于世上不乏盗墓者，他们若是打扰到了本该安分的魂灵，陆判也需要去处理。”

  “可以说是维持两边秩序的人了？”唐伯虎仍旧有些云里雾里，“那你跟冯犹龙，怎么认识的？按理说你俩本来也没有联系。”

  “这个嘛……说来可就话长了。”蒲松龄脸上闪过一丝微笑，“我只能说我欠犹龙兄太多，不过认识你们也是我蒲松龄的幸事。”

  “得，又打哑迷。”唐伯虎摇头。

  “伯虎兄若真是好奇，可以去问犹龙兄，不一定非要从我嘴里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还不知道冯犹龙那小子？本来一句话的事儿他能添油加醋的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唐伯虎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我不是跟犹龙一样到哪都得吃瓜的人，我只是觉得你总是爱给朋友打哑迷，是不是提防的太过了？朋友之间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信任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伯虎兄。”蒲松龄拍了拍唐伯虎的肩膀，“即使是朋友，也会在你最信任他的时候，给你刺上最狠的一刀。”说着给了唐伯虎一块木头的做的桃符。桃符上刻着狐狸形状的图案。

  “嗯？给我这个做什么？”唐伯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伯虎兄看样子是妖鬼们经常觊觎的对象，可惜伯虎兄并不会辨别妖怪，这桃符能帮得上伯虎兄的忙。不仅可以辟邪，若伯虎兄真的身处险境，在下也能及时来救。”

  “你果然又跟冯犹龙学的，又拿我开涮。”唐伯虎觉得自己吃瘪，却又想不出什么话反驳。“罢了，你也不是恶意。那我就收下了。不过……”

  “犹龙兄自然是知道我的身份，至于汤相公和实甫兄他们，伯虎兄还是希望多做考量啊。”蒲松龄不置可否地轻笑，又让唐伯虎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唐伯虎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急匆匆地赶来。

  “大人。”

  “少废话，现在什么情况，直说就行。”蒲松龄只是一抬手，然而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被凝固了一样气压一下子降到冰点。

  “不出大人您所料，那个想要杀了冯梦龙的朝廷命官，果然在勾结私盐贩子之前就不干净，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官只是降了几级，朝廷只是做做样子。荣华富贵还享受着，他还继续跟那些商贩勾结，而且他极有可能，会找大人的麻烦。”黑衣人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果然是个难啃的骨头。”蒲松龄嗤笑一声，眼睛泛出冷冷的紫光，“不过总是善恶有报的话，那还是人间的朝廷吗？不过，既然他们要找，就让他们找。一群蝼蚁齑粉，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那大人，接下来……”

  “以不变应万变，只要犹龙兄他们任何一个人不出意外，就继续按照原计划。”

  “是。”

  而另一边的玉茗堂，此刻的氛围并没有那么好。

  “好生奇怪，那汤相公已经好几日不与犹龙你说话了？可是闹了什么别扭？”王实甫见汤显祖已经连续三天都不跟冯梦龙说上一句话，觉得很是奇怪。

  “唉没事儿，痴相公他人就那样，平时看着迷迷糊糊的容易走神好说话，实际上碰了他底线的事，他是一点都不带让的。”冯梦龙早已习以为常。

  “嗯？犹龙可否给我举个例子。”

  “虽然我个痴相公共同开了这家戏曲社，实际上呢我的师门和痴相公是对家，这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痴相公最烦别人改他的戏，一个字都不准。”冯梦龙摊手。

  “啊……这样吗？”王实甫一下子变得忸怩，脸红的跟他身上的衣服:“我好几次看到汤相公写的悲剧……还，还觉得挺伤感的，想，想给写个圆满的结局……汤相公不会怪我吧。”

  “这叫什么话？”冯梦龙打趣，“再怎么说你是前辈啊。汤相公不会冲你乱撒气的。对了，这是我今天采风的时候，特意买的麻糯，你尝尝。”

  “有好吃的怎么不分我一份？”王实甫刚打算吃，唐伯虎刚好也赶了过来。

  “红郎可是帮着我整理和算账过呢！你没帮忙就想白嫖？”冯梦龙眨眼，“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身上的符牌怎么也不分我和红郎一份？”

  “想啥呢？”唐伯虎翻了个白眼，“这是留仙特意给我驱鬼辟邪用的。你们想要找他要去，他就给了我一个。”

  “想不到留仙居然也玩偏心这一套！”冯梦龙故意做出一副吃醋的样儿。“凭啥他给你不给我？”

  “你又不怕鬼，说不定到头来，鬼来你家，还得怕你这个碎嘴子！不然你怎么让留仙……”唐伯虎本想回击，却发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赶紧闭了口。

  王实甫看着唐冯二人斗嘴，心里却想着真是好生有趣。便趁他俩不注意，写了一折以他俩原型的喜剧。

  深夜，没有月光，凄厉的风吹着地上的落叶飒飒作响。几个不怀好意的人突然来到了蒲松龄的茶楼。

  “敢问您就是聊斋先生？”领头的那位虚情假意的一脸赔笑，蒲松龄倒是很冷静，清秀的脸庞面若冰霜，暮山紫的狐狸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不知这位官大人光临本店，草民有失远迎啊。”蒲松龄羽睫低垂，眼睛因笑意眯成了两轮新月。

  “看在您这么客气的份上，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来人拿出一堆明晃晃的价值不菲的珠宝，甚至还有官印，“我家大人说了，只要先生往后不跟我家大人作对，不帮着冯梦龙那小子作乱，不光这些，先生你想要什么，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我家大人都能给你摘下来！”

  “哦？我想要什么，你家大人都能给我？”蒲松龄突然站起身，僵直地活动了一下筋骨。身后有一个狐狸脸的幻影，睁开了蓝紫色的眼睛

  “那，那是自然……”那群人似乎被什么力量牵制，根本动弹不得。

  “我要……你们所有人和你家大人的命！”蒲松龄突然把戴着夜色手套的手按在那些人的额头上，只是一瞬间，那些人的精气全被蒲松龄吸了个精光。成了一堆枯骨。

  “要不是你们这群主动求死的臭虫，我还真差点忘了自己是妖鬼了。”蒲松龄抚了抚身后的狐狸尾巴:“来人，把这些脏东西全都给我扔出去，越远越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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