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再三,她决定撒个小谎:就说自己已经订婚了。正在她为自己的天才沾沾自喜时,接下来的信件才真是要了命了:他们又写了一大堆大同小异的赞美之词,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是问自己有没有幸做她的情夫。芙宁娜气坏了,她把这些无礼的信连带着还没拆开的那些撕成了雪花片儿,在化妆室满天飞。
离开了剧院,她找了一家编辑部。从前芙宁娜有过全凭兴趣改编剧本的经验,效果卓群。现在她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在文字上碰碰运气,好找一份不用再抛头露面的工作。
这回她倒没失算。工资远没有之前高,不过这没什么。要说这份工作让芙宁娜不那么满意的地方,那大概是她不能随心所欲地写自己喜欢的东西吧。芙宁娜的顶头上司独独偏爱那些劝人忏悔的文章,弄得她只好偷偷摸摸写点小说,投到别处去。唉,总为了糊弄这个编辑部的老头子,芙宁娜写那些老气横秋的论调写得她都以为自己将要提前衰老四十岁了。
有时候也有尤其有趣的工作可供芙宁娜好好发挥一下:写社会人物评论。老实说,这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她只知道编辑部的老头子准保能递给她一打关于对方的负面材料,然后“抨击这些美利坚的蛀虫去吧!”
好啦,他们可都是衣冠楚楚的大人物。并且,看看这些材料吧!随便拎出来哪一个都比芙宁娜记恨的某个校长坏上一百倍呢!
可怜的芙宁娜。她从来就不知道这一直是某种“正当竞争”中的一部分。她写来讥讽人的俏皮话可真是绝妙啊,她曾经多么骄傲。直到有人无意中透露给她,那完全都是些莫须有的罪名——芙宁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这可真让编辑部的同事们摸不着头脑了。毕竟,在那种位置上的人,有哪个不会被卷入党派的纷争当中去呢?有哪个没有被泼过脏水呢?
可芙宁娜只是递了辞呈,匆匆忙忙地走出去了。
芙宁娜低着头走在雪地上。她的思绪又从故乡美丽的密西西比河飘回了她自己身上。唉,她什么时候真做过这种坏事呢?她的社会评论文章总是颇受欢迎,可那些被抨击的、什么也没做的正直的人们——他们又会怎么想呀?
芙宁娜头一次这么赞同编辑部的老古董古怪的偏好:她可真是该忏悔啊。可是,唉。芙宁娜难过地想到,她可能已经毁了谁的前途也说不定呢。这下她恐怕进修道院也洗不清罪业了。
芙宁娜靠在公园的长椅上,思绪万端。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想回密苏里了。可是不行呀,回家里的话还要被长辈用“结了婚以后你自然会爱你丈夫的”这种古怪论调逼她去结婚。噢,天呐,她才不信呢。芙宁娜压根不觉得除了她自己,她能打心底爱上所谓的什么人。自由的美利坚啊!她在这里却连依着自己的意愿做一个好人的自由也没有了。
芙宁娜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在华盛顿那一年的初雪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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