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给我黑暗的眼睛,我却拿它寻找光明。——顾城《一代人》
就在爷爷去世的第二天,火化就开始了,张奕默看了他爷爷,用手碰了碰他爷爷没有生气的遗体完成了最后的告别,然后签署了火化条令,他站在那个炉子的观察处,看见护工把爷爷的身躯推进去。这个时候,班主任把他眼睛蒙上,他不要。
他看着,同时,有一种古怪的当心,怕火化到一半,他爷爷就突然醒过来。然而,这种情况是不太可能发生的,因为他也已经被医生确定为死亡了。
那个班主任站在他的旁边陪伴着他,他没有什么感觉。站了很久,脚有些麻了,便抖了抖腿,接着站着。他没有听歌,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想听歌。火焰烧了很久很久,然后一个护工用钳子夹住一块块,不知道的什么东西,或许是骨头,或许是纽扣,放进一个桶里,然后旁边的粉碎机开始运作,他爷爷也就彻底成了粉末。
班主任说:“这几天你你可以不用来,”“毕竟…这是一件大事。”
他点了点头。
火葬场也要讲一些人情,不能将骨灰一直扣留着吧,于是便让张奕默领走了。“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对骨灰里的爷爷说。因为仪式繁琐他弄了一晚上。班主任也先回去了。
“It seems that we have made our minds up
看来我们都已下定决心
No more words to speak
无需再多言语
The memories of it all were left behind
把记忆留给昨天
Remember caring for each other
既然已经做出抉择
Were judgements fell away”
就请彼此珍重
黑夜里的城市是繁华的,流光溢彩,在灯光的照射下,这座城市比白天还更加热闹非凡,但黑夜却是可怜虫,只在白昼死亡的时候才出现。“师傅,打车,到梨园路。”“诶,好。”他抱着他爷爷的骨灰盒坐上车前往那个地方,车窗外,夜色渐浓,高速公路上镶嵌的路灯穿梭而过,如同水流。
他习惯性的靠着,司机见他戴着帽子不搭话,他也放弃搭话的企图。拉上了幅座的窗户。
“So please believe there is another moment of
也许未来某个时刻
Traces of long lost joy
我们黯然回首
Still belonging to
属于我们早已遗失的快乐
But curtains fall
然后帷幕已经落下”
一幢幢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在这个少年的眼瞳里游走幻化成光影。
灯光连映成茧火虫群。
他闭上眼睛。
没有光明是可悲的吗?
不,需要光明才是真正的不幸。
“Moving on and on and on we go
走吧走吧我们走吧
Shining lights above blown away
那些闪烁的亮光已经飘去
Could we ever find the reason why
我们还能否明白
How could we gone so wrong for so long
是什么让我们在歧途如此徘徊
Wanderers”
流浪的人
他让这个司机等一下,等着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诚意,塞了30块钱在司机手上,这是一块水泥地,一大块水泥地。而在远处是已经废弃的锻炼器材,他小时候,在没荒废之前,张奕默曾来过几次。这座公园时常能看到夜航的飞机。他把爷爷的骨灰盒轻轻放在一旁,自己顺势坐下。
公园外的另一大片野草被风吹得沙沙响,张奕默忽觉得有些冷了,于是手伸回自己的衣袖口袋里。
他在等。
等一架飞机驶过这片天空的偶然性。
他在等。
等水洼照射的光芒一样放射分布的星星。
天空是青色的琉璃。渐渐的、蒙蒙的下起猫毛般的小雨。
他抬头,天空中的一个星星开始移动,像萤火虫。而那微光只是飞机夜航的巡回灯罢了。
他对着他说:“那是飞机,你看到了吧?”
没人应答。
只有风踩着野草跳舞的声音。
“这样很奇怪,对吧?”“我竟然在跟一个罐子说话。”
于是,他躺下,身体底下有泥土的鲜味。远处的灯火像揉碎的碎银,自顾自的庇护着一方神明。
这里的景物见证了一切,那是一种别样的、极致的、与死亡等同重量的——孤独。
坐出租车回去,已经有些时候了。他把他爷爷的骨灰盒放在他爷爷的床上,在确定不会被打破的情况下。上楼打开了电脑却不知道干什么。于是打开B站,又是催更的消息一大堆,他在底下回复一个网友说,明天一定更,绝对不鸽,毕竟未来还很长呢。于是抵住困意录制了一些内容,但是没有发。
旁边有一个本子,上面写着:“1000-7=?”
这什么时候写的?好像是看完《东京喰种》的时候写的。
1000-7=993
这是一个上过小学都知道的事情。
而实际上,这个数是减不尽的。
只要你一直清醒,那它永远是993。
他打开笔帽,在“=”的后面写到: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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