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知（二十二）

十年，小树能长成大树，大树能变成老树。十几年，他如一个天真的初问世事的孩儿，接收到了弟弟失踪的消息。为什么？忘机去哪里了？为什么他不见了？魏无羡也失踪了，忘机还昏迷了……蓝曦臣的心如火烧火燎一般的痛，当他以为他再也失去了弟弟的时候，叔父告诉他，忘机找到了。

他头也未回，来不及接收这十几年来如此众多的繁琐的消息，抬脚冲去了云梦。

忘机在这儿。

一母所生的亲兄弟，已是十几年不再相见。当他踏进云梦天水的那一刻，都市之繁华，人群之熙攘，蓝曦臣愣住了，仿佛一脚踏回了烟火纷纷的人世间。回想起儿时忘机那不高的个头，却整齐的穿戴着规规矩矩的蓝氏白衣，拉着他的手跑向糖葫芦车。那时候的忘机那么小啊，裹在一圈绒绒的白袄里。正是上元佳节，灯火满天。那是叔父第一次带小忘机出门。忘机黏着哥哥要一起去。结果刚下山就跟丢了大人。他被小娃儿拉着手向前奔跑，路过满天的烟火和挂满花灯的市街。人群熙攘，河灯曜曜，星月轮回转，一夜鱼龙舞。他们穿过卖着各种小杂耍小彩灯的小摊车，来到一个卖糖葫芦的男子跟前。男人长得很和蔼，笑着给他们一人一串糖葫芦。年小不懂事的忘机盯着男人傻笑，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摘下一颗，塞进了哥哥嘴里。

蓝曦臣有点慌：

“忘机，我有。”

可是忘机依旧固执的要给哥哥。蓝曦臣无法，张口含住那颗红艳欲滴的糖山楂。又掏出手绢，要给小娃娃擦手。小娃娃调皮，一个骨碌滚进了哥哥怀里。

蓝曦臣的手停在半空，他的脑子一团浆糊。有些乱，但又有些甜。他揉了揉忘机乱糟糟的头发。恰在这时，一支彩色的烟花从身旁的房屋顶窜出，飞到空中“咻”的炸开。绚丽的光照亮了他的视野，也照亮了视线中忘机灿烂的笑脸。

从那以后，忘机就再也没笑过。

云梦气候暖。片片翠绿的水与片片翠绿的叶晕染在朦胧的雨水间。他怔怔的站在那湖的岸边，望着遥远的青帘微动轩窗内瘦削的身影，一时间竟失了神。

仿佛察觉到了一般，屋内的人儿缓缓转过身。那张因褪去淡漠而红润的面容望向湖对岸。所望隔清湖，相顾无言处。

是那人，却又不像是那人……变了，一切都变了，似乎不再是以前那个不苟言笑的忘机，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小时候。那双浅淡的琉璃色的明眸中盛满了阳光。微风吹起时，他嘴角轻起，笑了。

他还是他，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眼前的人儿还是最初那张脸，他望着他，像是望见了全世界。

即便是全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你也是我最爱的亲人。我的忘机。我的兄长。

云梦最近出了一邪祟，隐匿在城外的密林中，拦截来往客商，吸人精气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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