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知（二十一）

于他来讲，魏无羡就是那万人之中的一粒阳光，活泼、大气、开朗。在那一阵又一阵、一声又一声的欢声笑语中，没有人会注意到他身后的人。这个默默无闻的江小宗主。他伤心，他难过，他迷失，他彷徨。终于他放下心中的结，将这份从那以后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儿时的回忆埋藏在心底。时间悄悄的过去。这种记忆便被他尘封在角落里，他眼睁睁的看着魏无羡闯祸，亲人离散，家破人亡，魏无羡修鬼道，最后亲人离散，人走茶凉。他再把尚在襁褓之中的金凌抚养长大。年华如流水，他再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一切的一切的一切都被当做棋子一般落定。看着他们二人双双坠入爱河，远走高飞。又是留下他一人，空守在莲花坞的大门前，望着落日残霞。摇摇头，也不知是落寞，再摩挲着食指的银戒，转身离去。

灯火漫天，新春佳节。又是他独自一人，空守在着莲花坞。除了一间宗主房透出的点点淡淡的微光，然而满天的烟火还是足以将他这个空荡荡的莲花坞给照亮。

终于，他站起身，把灯关上。

还是亮多的。

而现在，一切犹如戏剧一般的变化，竟让他一时有些猝不及防。先是蓝湛昏迷，再是魏无羡失踪，然后蓝湛失疯云游，又来云梦教书，收养了一个姓江的男子。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不知从何时起，他那心底深处的角落内尘封已久的回忆，又崭新的擦亮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江澄迷惑不解，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蓝启仁将这件事告诉了蓝曦臣。

这个闭关了几十年的年轻宗主，如今也已迈入了不惑之年。他依旧是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泽芜君，却不再是当年那个风光霁月的蓝曦臣。他的一双眸黯然无光，一双眼微微凹陷，唇角泛着苍白。他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蓝忘机会去等魏无羡，为什么杀害聂明玦的凶手是金光瑶，为什么杀死金光瑶的人是聂怀桑。一个是他的亲弟弟，一个是他的同窗，一个是他结拜过的大哥，一个是同样结拜过的三弟，一个是他倾心相助的朋友兼小弟。他蓝曦臣这一生，从来都是活在别人的眼中。他从小失去了母亲，亦从小不再见父亲，带着叔父的期望和扶养弟弟的重任，肩负着带领整个姑苏蓝氏。他的朋友不多，就这些朋友，他真心相待，坦诚相助。然而到了最后，他才明白，他被一切都蒙在鼓里，活了半辈子，他竟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都不懂。

他绝望，他不解，他迷失，他彷徨。他仿佛是那局外人，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蓝忘机告诉他不懂相思疾苦，魏无羡告诉他不懂世态炎凉，聂明玦告诉他不知玄门盛衰，金光瑶告诉他不觉生世凄凉，聂怀桑告诉他不懂城府心机――江山为望，庶民为棋。他浑浑噩噩的过了半辈子，唯一一件做成了的事，便是接手了姑苏蓝氏，然后走了父亲的道，闭关，不问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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