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知（二十）

江小澄再次被他的小模样给逗笑了，听到他笑，蓝小湛又有些害羞，那抹额被他紧攥在手里握着不动，也不松开。

江小澄忍不住笑声，道：

“我来给你束。”

蓝小湛抬头，似乎有些不解。但这种充满心底深处的疑惑很快化为了不知名的欢喜与好奇，他很自觉地伸出手，江小澄接过抹额，走到他身后。

又是初春，阵阵微风徐来，轻轻扬起他的长发。他的头发好软，好香。江小澄想着，忍不住捻了捻他的发梢，又轻轻拢起他的头发。绣有蓝色卷云纹的柔软布料揽过蓝小湛的额头，在江小澄的指间缠绕，系上一个活结。

这是姑苏蓝氏的卷云纹，江小澄想。于是他歪了歪脑袋，低头问乖乖坐着的蓝小湛道：

“你叫什么名字？”

蓝小湛惊了一下。呆萌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语无伦次：

“我……我叫蓝湛……”

“蓝湛。”江小澄笑了。突然远处传来阿娘的声音，他惊了一下，随即应声喝着，转身去跑。泡出了几步，又折了回来，笑着跟蓝小湛招手：

“湛湛！再见！”

蓝小湛愣了愣，两只白嫩嫩的小手忍不住攥紧了衣角：

“我……我不叫湛湛……我……我叫蓝湛……”

突然，他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了。蓝小湛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问他的名字，他突然想起，他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他长什么样子来着？……他努力的回想，然而唯一记得起来的，只有那个温暖的让他留恋的怀抱和淡淡的莲花香。嗯，没错，淡淡的莲花香。

于是他将这个莲花香藏在心里，一直想着。只有他自己知道。

很多年以后，蓝小湛才明白，原来他头上的抹额，非命令之人不能碰。于是他便想，他的命令之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莲花香。

嗯，没错，淡淡的莲花香。

似乎是带有些失落的。他坐在云深不知处的学堂，望着窗外的鸟语花香和淡淡的明媚的阳光，手中握着笔，还有三千条的蓝氏家规。

很多年以后，江小澄才知道，原来那日呆里呆气又傻得可爱的白衣娃娃，就是姑苏蓝氏的二公子。

他想见他，然而想见却见不到。于是他悄悄的将这份感情偷偷的藏在心底，有时拿出来看，看一边，笑一遍。只有他自己知道。

后来，他们去听学，当江澄竭力的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欣喜和喜悦去见他时，却发现蓝湛早已变了一个人。不再是儿时的呆里呆气傻里傻气。他是世家公子榜第二的蓝氏子弟，蓝老先生最得意的门生，云深不知处的掌罚人，云淡风轻冷漠无方的含光君。蓝湛变了，怎么变得，江澄不解，也想不通。

再后来，世人只知道一个含光君，一个蓝二公子，一个蓝忘机，无人知道他叫蓝湛，也没有人再叫他蓝湛。他变的陌生，变的沉默寡言。似乎那孩童之时所编织过的彩色的梦，化作了片片刻骨铭心的寒冷的冰雪。

蓝湛爱上了魏无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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