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知（十六）

北屋收拾出来习琴。有想习琴的孩子每日酉时来习课，学经的孩子卯未辰初来上课。午时下学，未时三刻诵读，申末下学，周六日休息。如此一来，周六一天习琴，周日一天又是工笔的一天。除了教书习琴，蓝湛还教画画。倒是不乏有想让自己孩子多才多艺的人家。只不过想要习琴或学画还要多付五文钱，全都学全部都付。学琴的孩子将来练得一身好修养，工笔的孩子将来练就一身沉稳之气。

天水镇地处云梦边缘，来来往往商贩居多，各种各样的什么人都有。有些来不及照顾孩子的，便也在这里托孩子照看一天。因为蓝湛要教书，所以看孩子的重任就落在了江澈头上，叶浅过来帮忙，江澈倒是也乐意跟一群小不点儿胡闹。托儿看一会儿只交一文钱，一天忙不过来的话便在这里投上三文钱，把自家小娃子放在这里托管一天。生意门串做的不错，但是累了江澈和叶浅。不过这二人倒是乐在其中。蓝湛有时偷偷看时，见二人笑得开心，他便也笑，便放下心去教课去了。

天水镇讲学堂的名气越来越大，又是一年过去，入朝为官的学生在朝中政绩优异，升至左丞相，另一位当了公主的驸马，第三位，以清官之名为众人所知。而为云梦江氏和清河聂氏收入门下的几位弟子中又有两位成了内门子弟。这一年的弟子选拔是有三位学生拜入了姑苏蓝氏门下。这一下便轰动了整个修仙界，人人羡慕，嫉妒，敬仰。都想来这天水镇，看一看，瞧一瞧，赌一赌这神话一般的“湛先生”。于是来天水镇的人愈来愈多，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天水镇便扩大旅游业，筹集新建，成了天水城。

人人都想来这天水城看一看这位“湛先生”，可是“湛先生”却不是想看就能看得到的。那间讲学堂还是和先前一样的窄小，堂里的摆设还是还先前一般模样。众人前来请安时，门外便守候着两位童子，只道尊师不见。众人偷看时，只隔着一片青草湖，青帘微动，只有一个白衣的瘦削的背影端坐着，或者翻动古卷，或者提笔欲点。有时站在书架旁，窗外的桃枝悄悄悄悄探进了半面窗，含苞待看时，又红了脸庞，绽开了点点淡粉色的鬓稍。

人们都说，这“湛先生”太过狂妄，仗着门下弟子三千，给脸不要脸。

人们也说，这“湛先生”为人内敛，沉稳而不是脾气，不愿意见人亦是常事。

忽而有一天，姑苏蓝老先生来访。

门外的童子，敲响了，套间的那扇木门，过了许多年，这扇门还是和当初一样，崭新如初。连们窗外的草也是一同精心修剪过，素洁，干净，又不失风雅。总角青衣的小童敲门三声，后退一步，只弯腰作揖道：

“师父，姑苏蓝老先生来访。”

屏风后，于宣纸之上落寞的人儿手顿了一下，旋即缓缓抬头，将笔置于白砚上，轻声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童愣了愣，旋即回神，恭敬道：

“是。”

他转身退下，一直走到大门，道：

“蓝老先生请院中坐，师父他过会儿就来。”

蓝启仁怔了怔，显然是被这句回答给惊了一下。但他很快便回神，正了正襟便，回揖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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