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番外 十七

雨夕给东方淮竹这群人安排的住所在月牙泉畔，三三两两错落的厢房我，隔着碧玉青桐树对着弯月清泉遥遥相望，又是雨家地盘且平常雨家弟子也不允踏入，可谓观赏性与隐秘性尽皆一流。

但东方淮竹瞧着这地儿，总觉得雨夕在搞事。

月牙泉上青桐宴，是雨朝对东方淮竹一见钟情之所，亦是雨朝那被混乱的记忆中，与剑先生相识相恋所在。

东方淮竹睨眼瞧着雨夕，突然怀疑她想整死这两位中咒的姑娘包括她姐。

不过事实证明，是她狭隘了不懂女人心，而喜爱戏剧的雨夕也确实很懂什么叫现实的人心不需要逻辑——那两位中了情咒的姑娘，在这种错位情敌的情况下，相处得居然还挺和谐。

——主要表现为雨朝对着青桐树感叹她那几年不敢打扰的痴恋，旁边的花似梦同感于她的缄默，话题就此从她到他于是雨夕又叹那情咒害人花似梦半是迷茫半是心痛得赞同。

就是这两位那一般感同身受一边好似本能般不自觉地给彼此断那念想，看得旁人尴尬。

——她们这是在给自己减少情敌啊。

王权醉唇边带着莫名的微笑，坐在屋顶上垂眸看着凑在一起私语的两人，摇头轻叹。

“哪怕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哪怕已经决心放下，却还是无意识地言语暗示，拐弯抹角千方百计地叫情敌断了念想。”

“情爱啊……”

王权醉摇头晃脑的，眨着平静而盈亮的眸，好似看透一切，又好似无尽好奇。

“就这般迷人心智……”

“害怕了？”

张正带着一盘边境特产穹窿瓜上屋顶时正听得她感慨，略做打量，便就状似打趣般浅笑问道。

“我会怕？”

王权醉哼笑，伸手拿起签子扎了一块瓜喂进嘴里，冬季窖藏过的穹窿瓜有些冷硬，但对于修炼之人来说恰是清脆可口，寒冬腊月，配着这样一份鲜甜脆爽，清凉微刺，自是别有一番滋味。

便就是再怎么不贪恋口腹之欲的人，也不会不喜欢这种爽冷，舒展眉眼，何况王权醉本也颇好美食。

且见她挑起的眉乖乖落下，又眯起了眼，肉眼可见的愉悦，心虚炸毛的小猫被成功顺好了毛，难得的乖巧。

“我就是好奇呀，为什么爱情总叫人如此不清醒，不理智。”

“见过这么多人，这么多事，但凡真心爱恋，就必然会叫人做出清醒理智时不会做的事。”

“我很好奇，迷乱与爱情是不可分割的吗？”

“我好奇呀，我哥那家伙最是理智，不知道他陷入爱情之时，是否也会如此？”

王权醉歪着头望向她哥的房间，满眸的探究丝毫不掩饰——王权醉很关注她哥的终身大事，但真真论起来，这份关注除了随她娘闹她哥以外，确实真没抱几分好心。

他们这样的人本就很难指望能有情投意合的对象，又王权山庄以剑道为尊，不拘嫡系旁系，没有传承压力，还王权霸业那性子……王权醉其实从心底就没真觉得自己能有嫂子。

只是自幼见父母恩爱，见情爱乱人心，她难免好奇，好奇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且尤其好奇，她那个恋爱绝缘体的哥哥在恋爱中会有何等模样。

“想知道爱情是否当真有叫所有人都为了违背自己的魔力？”

张正偏头看她，平直的声音中好似带上一丝笑意。

“人性与爱情的争锋么？还是爱情与所有感情的比较？嗯，是人心，你的研究还是这般出人意料。”

“不过，拿老大当观研对象还不如你自己上场亲身体会。”

“老大最是理智，但醉儿你亦是最清醒的，不是么？”

带着模糊面容面具的姑娘正歪着头，白皙柔嫩的手捻着签子挑选看上去更甜的瓜，抬头看来时，那双明亮的眼睛属实清澈，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未曾被社会污染的干净无害，仿若稚子。

但她确实看遍红尘俗世，是他们之中最懂人性之人。

——她未能看透人心，但确实是看透了人性，是深知人性之恶却仍自清澈无瑕、笑容徒自灿烂千阳之人。

她是他们当中，心境最高者，也是最清醒的人。

“倒也不是不行……”王权醉偏头看他，眼神清澈见底，认真思考着这建议的可行性。“但是……”

以她对人心的研究而起的感情……

“即是我提出的建议，那不如我负起这个责？”

“知根知底，想来我们以后也不会因此生了矛盾。”

张正的声音乃至眼神都是一如既往的正直，而习惯了他的体贴偏爱的王权醉，也不觉得他这拿自己给她当恋爱试验对象的建议有什么问题。

——王权醉心里他们亲如兄妹，但她也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又世家多联姻，多的是表兄妹在一起的例子，王权醉对此并无弊病，自然也更不会觉得她和张正在一起的设想难以接受。

张正也知道，所以他自知心动之后也从未避讳过王权醉拿他当哥哥看待，因为她最是清醒，知晓两人间没有血缘，不会因此而不愿动心，不会有什么“我拿你当哥哥你拿我当妹妹我们跟亲兄妹没两样我不应该有别的心思”这种想法。

“唔，倒也可行，那我们今天开始改变相处模式？”

王权醉思考片刻，深觉可行。

说干就干，王权醉不算风风火火的急性子，但也是行动力极强的，当下便侧过身伸手拉上张正的面具，另一只手捻着签子把瓜喂到他唇边。

张正唇边带着些许无奈的笑，习以为常地张口咬下那块瓜，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来他们确实是亲如兄妹，甚至私下相处更没界限，这等喂食之举，虽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过。

以至于，现在王权醉哪怕抱着模拟情侣的意思，两人氛围也是干净清澈的、纯纯的兄友妹恭感，无丝毫旖旎。

“唔，有点不对……”

王权醉也意识到了氛围的不对，有些挫败的收回手，开始思考自己回避已久的问题——她是不是和她哥一样注孤生？

“相处模式不必急着改变，我们之间本就亲近，想从相处模式上做改变会过火，急功近利反倒得不偿失。”

“醉儿，你若当真想与我尝试恋爱，需得从心中看法上开始改变。”

“你需要意识到，我不仅仅只是你的哥哥。”

张正将面具扣在头顶上，露出那张冷峻隽永的脸，拿起另一支签子扎起瓜举到她唇边，神态还似以往那般正直冷感，声音中却带着些暧昧的笑。

“醉儿，试着以新的角度看我吧。”

怎么让一个不开窍的人开窍，陌生人可以用足够撞开心房的冲击，以避无可避的姿态留在心底。

但太过熟悉的青梅竹马，熟悉亲昵到生死关头不离不弃舍命相救都自觉合该如此的青梅竹马，怎么开窍？

张正原想着温水煮青蛙，等到了适当的年岁，再一点点叫她意识到自己不仅仅只是她的发小。

但现在这样，也是极好的。

眨了眨眼，王权醉歪头咬下喂到嘴前的瓜，眼睛却依旧定定看着张正。

细嚼慢咽，王权醉忽然意识到，张正长相很是俊秀。

面具能混乱人的视线认知，也能可一定范围的结界，但这会没开到底，远处的王权霸业将这一幕幕动作看得清楚，也听了个全，他身边的东方淮竹亦是。

“他们这是……”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哼，这小子，倒是会取巧投机。”

看着冷哼一声身上冒着丝丝缕缕杀气的挚友，东方淮竹代入了一下，不由得点头，这位黑剑的做法，委实不厚道。

这要是换她妹妹，她能削死那个伪装猎物的猎人！

呸，不敢追人却诱骗人追自己，这是人干的事！？

对视一眼，却竟是他犹豫了片刻，解释道：“嗯……其实八弟一直在追小妹，就是小妹没看懂。”

毕竟温水煮青蛙，这要是模式不对了那岂不是叫人更加意识不到？张正对王权醉，确实可以说是宠妹妹，但更多的，细微的逾越，确实是男子对心上人与呵护，整个面具团，也就王权醉一直没看懂，觉得他们倆是兄妹模式。

这下倒是叫东方淮竹沉默了片刻，回想一下之前那短暂的相处，好像，确实如此？若不是幻梦身上那种直白不带丝毫误会的兄妹感，单看那不杀黑剑的行为举止，确实算不得清白。

一瞬间，东方淮竹想起来世家圈子里的那个“白月光”的传说。世家多宴交，面具们去得不多，东方淮竹也不不常赴宴，巧合间她从未见过面具们本人，但相关消息她却是知道的，比如说王权兄妹俩那一样出名的不开窍。

所以，这种人尽皆知但不当面告白当事人就是不知的“不开窍”木头脑袋，竟原来是真的么？

啊，这位兄弟好惨。

没想到世界上真有这种看不出身边人爱意的木头。

东方淮竹不禁摇头，略感唏嘘，王权霸业见她理解，意识到她的想法，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远处一直关注着这边的雨夕看着这一幕，不禁沉默，满心吐槽。

——你们俩石头脑袋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木头脑袋？！

——单就一个青桐宴，你们晓不晓得你们自个折断的桃花就也不比对方少？

——自己无意识劝退桃花，但看得出来别人劝退了桃花，你们三的脑回路怎么长的？

——看得出别人的桃花但硬是看不出自己的，你们真不是故意的吗？

——哦至少幻梦剑客和淮竹真不是，一个心理就觉得自己没到年纪所以没这方面意识一个心不在此。

——但剑先生我觉得未必了，他应对地未免太干脆利落了，一丁点的念头时间都不给，叫人怀疑他其实是看出来了。

所以，像你们这种不开窍的家伙，究竟是何等事件，才会叫你们倾心相恋？

雨夕又一次沉入地下，穿透世界的屏障，站在青鸟身边。

修改后的命轨因干扰的痕迹模糊不清，修改前的命轨也看不清明——南国相遇王权霸业，相恋三栽等待两年，家破人亡时以妾之名嫁出，一月后伤愈孤身刺杀叛徒，虽得救却受暗伤，三年后生子，灵力枯竭而亡。

这是青鸟所能见的修改前东方淮竹命轨所有。

人死魂散，除非类似涂山续缘这等直接干扰轮回的操作，否则每个人的命轨都会终结在死亡的那一刻。

但东方淮竹却不是，她那修改前的命轨，在她死亡之后没有终结，隐隐约约，若隐若现，依旧存在着。

此间世人有诞生奇迹的能力，那应当也是奇迹的一种，且存在于被天外来客窥伺的命运轨道之中。

也因此，东方淮竹被世界的意识看重——在不同的命运轨道中同样具备产生奇迹的能量，这是极罕见的，更何况，她所产生的奇迹，都是那样绵长坚韧的存在。

——这几乎就代表着东方淮竹拥有着同样坚韧绵长的、宛如奇迹般的灵魂。

收回容纳一个这样的灵魂，对于世界的意识而言，有着补充能量以外的好处。

雨夕很早就已经知道这些，并已经不再介意，她坦然接受，只是还稍有些疑惑，曾经她以往时间会给她答案，但如今再看，她依旧不明白——这两个石头脑袋是怎么开花的？

修改后的命轨里那个他们依旧相爱的判断世界你真的没有搞错吗？

自此知道挚友命轨中有个爱人之后就一直等待并通过修改前的命轨和天外来客确定了人选的雨夕，开始怀疑世界。

ps：雨夕小剧场

不承认自己在磕cp的雨夕：（有人可以陪她一生一世）我倒要看看谁配得上淮竹！

推断出人选并见过两人相处的雨夕：两个石头……你们认真的？还是说我猜错了你们的爱人不是对方？

不承认自己在磕cp的雨夕：（我恨你们是块石头！）压根不开窍的两个人怎么在一起？难不成最后是我促成的先婚后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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