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番外 十八

“所以说，这一个月我基本不能离开了？”

东方淮竹挑眉，有点不可思议，雨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确定不是要带那两个跟我一起走？

“三五日离开一天半天还是可以的，不过我还是不建议离开太久，当然，如果我的进度有变，你们可能也需要离开个三五天，不过也不要离得太远，最后在我找你们的时候随叫随到。”

雨夕摆弄着一团只有她自己看得懂信息的水团，面不改色直接表示走可以但要那两位活命的话还是别离开靖宁城的好。

“啧，我便就是与剑先生同访北山列位洞主也行啊。”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近来无甚大事倒也不是不行，但要她和剑先生无所事事窝在这靖宁城里……

“不可以哦，我拿月牙泉画了阵，准备拿这情咒做诱，在不使用你心火与其他奇迹的情况下，捕捉那寄居灵魂的怪物。”

东方淮竹的心火超脱世间常理，其所在不可穿越，雨夕很清楚即便是那天外诡物，也不敌心火，但东方淮竹寿命有限，天外来客却是无限，雨夕需要在不借助心火之类穿越世间常理奇迹力量的情况下，以未来后辈可以复制的方式去捕捉这天外诡物。

“……”

“夕儿这可真真是太见外了，你可以直接说要拿我和剑先生做诱饵的。”

那情咒上头和天外诡物的联系浅得就像她和她烧掉的灰烬，能有个鬼用！能诱惑天外来客到来靖宁城的明明是被盯上的他们！

雨夕不用看就已经在脑海里描绘出东方淮竹挑眉冷笑的模样了，她轻声一叹，将小动作藏得更隐蔽了些。

“虽然我是不想这么见外的，但毕竟这里头还有那位剑先生不是，我可不敢和他直说此事。”

东方淮竹的冷笑还没出口呢，就听得吱呀一声，转头看去，却先闻得一阵馥郁花香。

“嗯？有何事不可与我直说？”

原来是今早陪妹妹出门游玩的剑先生回来了。

“你问淮竹吧。”

说着，雨夕的身影便就消失不见，一丝火焰随之闪现，穿墙而过，但没有提前防备，火焰只揪回来一个巴掌大的冰偶小人——还是给她溜了。

被摆了一道的淮竹朝雨家主家方向瞪了一眼——她知道雨夕看得见——下次再遮掩别人靠近的动静，看我不削你！

“走了啊，倒是可惜，今儿和小妹在外边发现的花不错，本想给云落看看的。”

王权霸业也清楚雨夕这神出鬼没的本领，见她陡然消失，也不探究。

——外边，这会已经特指雨夕视线所未及之处了。

“你有心了，不过这会儿她也能看到，于她而言并无差别。”

回过头来，淮竹挥袖拂散铺面寒气，抬手过他倒了杯茶去。

“这样啊，我还以为亲眼所见与透过法术所见，到底是会不一样的。”

“视线上的差距吗？那确实是有的。”东方淮竹笑了笑，道：“身化领域，领域内所见与肉眼所见的差别。”

“这么说来，我们这是一直待在云落的领域之内。”

王权霸业不禁讶然，修者常言天人合一，人身小天地，而领域，便就是人在某一方面的术法领悟到一定境界之后，心与天地共鸣，方才可在外天地展开的自身小世界，而这在外天地之间支撑起自己的小天地，那所需法力可不小，原来雨云落法力有那么深厚吗？

“于她而言，这等施展所需法力微乎其微。”

法力不够，领悟能力来凑，对术法领悟越深，施展说所需法力就越小。

“说实话，我几乎怀疑她已经不需要耗费法力了。”

而如若真正做到在某一条道上领悟到世界的极致，达到真正的天人合一，自我小天地，也便就是外身大天地，再不必分做内外。

“竟是如此么？这真是……倒也不是很意外……”

王权霸业想感叹一下这先前只在理论上看到过的境界，但一回想起相识以来那雨夕的种种操作……好吧，虽然人看着法力不深厚，但那法术前所未闻，有点惊讶，但也不是很惊讶。

“果然云落非常人所能及也。”

“确实。”

东方淮竹赞同点头，确实，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雨夕的操作都不是正常人所能做到的。

“对了，你刚才说采了什么花？”

“哦，是这个，雪中火。”

自乾坤袖中取出的一盆花，饶是王权霸业体态修长，也是堪堪抱了个满怀，端坐间更是遮去了大半张脸。

只见那枝叶披覆霜雪，通体雪白犹带寒气，移动间枝叶轻颤，抖落霜雪细细，便似冰晶般剔透，更有暗流隐隐。却在枝头簇拥着盛开出数十朵火焰般金橘色的繁茂花朵，水雾氤氲，热气腾腾，好似冰晶燃火，即艳且奇。

雪中火，以普世分类也是玉茗花的一种，不过却是难得的灵物，天生冰系灵力，生于冰雪之间，却开火系花朵，人工培育的雪中火常因冰火不可调合而在开花前夭折，可谓万中无一，而这样开了整片的，更是千载难逢。

“传闻百朵雪中火能解一切冰火毒，可惜这一树竟偏差一点，九十九朵，若非雪中火不能混用……”

雪中火的花是灵药，能解冰毒火毒，也能用以炼器，加冰火抗性，但有个特性，除非是同一株花上同一波开的花，其他时间段里其他花株上开的花，混在一起用会导致效用互相抵消，作为药用时，表现就是第二次吃的雪中火毫无用处。

王权霸业摇头之意很是明显，若非如此，他倒也不是买不到仅有一朵的雪中火。

“二三十数以上的雪中火都已是世间传说了，你这可真是贪心。”

东方淮竹笑他，不过也是，雪中火寻常人难以得见，但似他们这等世家，倒也差不多年年能见得十数余的。

“不过我还以为你会想用来炼器，怎么，身边有谁人中了很棘手的冰火毒？”

“你啊。”

“嗯？我？！”

似是没瞧见淮竹的诧异，王权霸业径直将那盆雪中火塞给淮竹，花枝扑面，淮竹下意识就揽住花树，而察觉手上略轻，霸业立即就松开手，不给她反应时间，退了半步。

“之前得你心火时是便觉不对了，东方灵族天生火灵，而看你的法力颜色，你应当还有木属，怎么看都与寒冰之力没关系，再看那维系心火的翠色冰晶，那种不和谐感，是两年前那次重伤时中了寒毒对吧？只是你后来收寒气为己用了。”

“到底外来之力，深入至此，不是毒也是毒了，雪中火的解毒方式是加抗性，其次是调合，正适合你用。”

“便就是你已经服用过雪中火了，九十九朵也未必没有作用，再退一步，将此株炼成法宝，与你也是极适用的，与法宝法力磨合，也能为你身体调理一丝，怎么都适合。”

月牙泉别院没有外人，王权霸业也不介意摘了面具，此刻他笑得眉眼飞扬，道不尽的随性风流。

“我瞧见这株雪中火时，就觉得这株花树合该是为你而生的，淮竹，可莫要推辞才是。”

隔花相望，馥郁花香薰人欲醉，东方淮竹眨了眨眼，朗声一笑。

“剑先生可当真豪迈大气，这样千载难逢的雪中火说送就送。”

“若是不收，倒显得我小气了。”

这样的雪中火千载难逢，但也确实不是东方淮竹收到过价值最高的礼物，这份礼物所代表的心意，才真真是无价之宝。

心里欢喜，东方淮竹低头满嗅花香，柔软的花瓣拂过鼻尖脸颊，暖暖的云烟染上眉眼，润泽了唇瓣，抿一下舌尖几乎尝到了甜香。

于是笑意愈发溢上眉眼，再抬眼看他时，隔着氤氲花雾，那双潋滟水眸仿佛落入了满月。

“谢谢，我很喜欢这礼物。”

心跳陡然慢了一拍，王权霸业一直知道东方淮竹容颜绝色，一双温润眼眸更是出彩，饶是无情也动人，但不曾想，她隔花笑望时，竟如斯动人。

“能得淮竹喜欢，此花也不枉此生了。”

——是因为此刻眼神吗？是了，她平常眼神虽温和而孤远，清冷如银月皎皎，可此刻笑意溢流，隔着花雾。她笑起来，好似漫天花瓣便风席卷，扑面而来，乱花迷人眼，你看见流水映明月，虽知是镜花水月，却已经仿佛可以拥明月入怀。

——但是，他本就可上九天揽月呀……

心念流转，将他的眼神也染上几近眷恋的温柔，相视之间，落在他人眼里，漫开了丝丝缕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

“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过此花珍贵，一时间无以为报，只好回头再请你喝酒了，喏。”

东方淮竹收起了花树，反手掏出了一串赤色琉璃珠绕银星手链，递了过去。

“这条平安手链是我亲手所制，现在赠予你，聊表心意。”

“金面仙子亲手所制的手链？那可是千金不换的珍宝啊。”王权霸业笑着调侃了一句。“那在下，却之不恭了。”

他也不推脱，接过手链便就戴上，刹那间暖融火意席卷全身，手指略做摩挲，心下了然，这平安手链真不负其名，这等法宝，旁的不说，单是以后和她斗法，估摸着都再不必担心自己衣服会被烧掉了，不过……

“这银星好生别致，竟是从未见过，可是有什么来头？”

被赤色琉璃珠环绕着的银星是银色的圆珠，细刻着繁复奥妙纹路的银珠有着王权霸业从未见过且自认曾见无可媲美的亮色，那丰润的色泽仿佛汇聚了天间所有璀璨的星。

只是这样的绝色，却不是自含灵气的灵物，简直不可思议。

“自是有些来头，但剑先生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

东方淮竹眨了眨眼，笑意盈盈，答非所问。

远处雨夕目光却是一凝，她记得那颗银星，那是她们探索地下时，在轮回交界处带回来的纪念品。

“银星？原来是星石啊。”

流星陨石并不罕见，但可用的从来不多，这样漂亮的陨石，更是罕见，哪怕没有丝毫作用，单这份绝色与稀罕，便就价值连城。

而且，单看着手链款式，看这三串细珠交织间银星护在中心的模样，便就能猜到，这赤珠手链防御力的由来。

这是她十分珍视不愿深藏的、等待着有缘人的宝物。

——而他，就是她认为的有缘人。

眸中笑意愈深，王权霸业注视着淮竹，眼神坚定好似承诺。

“我会好好珍惜这条手链。”

“嗯……”

看着二人相视一笑，雨夕垂下眼眸，属于她的“视线”仍在，但内敛的神思已然再没将身外之景映入脑海。

——那颗银星啊……

于雨夕而言，溯本求源所见的远古时代记忆与自己亲身体验不同，隔着一层无法言说的幕布，但那颗银星却是罕见的例外。

在世界死亡的那一刻，那道划破昏暗天际的银火，在日月山川崩塌的瞬间，那颗坠地的银星是唯一的亮色，也是少量不在崩毁范围之内的幸运儿。

在看见银星被土层埋没，在看着淮竹坚持在层岩中把它挖出来，看着那银星没有与石层同化的瞬间，便就是雨夕，也不由得心生庆幸。

那是东方淮竹唯一从地下带上来的纪念品，也代表着她对那件事的决心。

在另一个时间线上，雨夕不曾关注过这颗银星，但在这条时间线上，雨夕在看见东方淮竹施法串起细珠后，曾向她索求过这条珠链。

“夕儿，唯独这条手链不可以给你。”

“夕儿最是没心没肺了，你要开开心心的做自己，我不希望你和我一起去烦恼这看不见成果的救世之路。”

“我不会戴它，也不会给任何人，这件事没有人能与我共担。”

“若是有朝一日我把它送人了？那或许，是我觉得，我放下了这件事了吧。”

雨夕不觉得淮竹会突然放下那她妄自背起的救世之责，但她确实把那条手链送了人。

淮竹她，很久没有这样笑了，那样的放松，那样的无忧无虑，好像在这短短片刻间，她完全不在意其他了。偷得了这浮生半日悠闲，便就全心全意，享受这份安宁欢喜。

她送剑先生这条手链，是因为，他是她心灵栖息放松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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