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伞舞

苏木回到客栈时，洛故已经回去了。看到他独自回来，洛故的表情有些诧异，“庄主呢？只你自己回来了？”她看出来苏木脸色有些异常，只是没有多想，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没什么，这是庄主给你买的条头糕。”洛故登时有些怔忡，她还会记得她爱吃条头糕。其实也不是爱吃，只是一个念想罢了。

苏木放下那些吃食，就要去护城河。洛故突然从回忆中惊醒，“我同你一起去。”

护城河畔，人声鼎沸。河水蜿蜒，映着月光，云已经散去了，婵娟高悬。舞伞的场景已经布置好了，乐手也正襟危坐，只是不见舞伞者的人影。河畔倒是人挤人，张张陌生面孔上都流露着欢欣与好奇。

“爹爹，我还从未见过舞伞呢，是好看姐姐跳舞吗？”旁边的小女孩紧紧牵着父亲的手，好奇问道。

“雪儿等着看吧，这舞伞，爹爹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看过，可是一等一的精美，雪儿长大了，也定会像那舞伞姑娘一般漂亮。”

“好呀，雪儿长大了也会变成漂亮姐姐！”

小女孩摇头晃脑，咯咯直笑。苏木心里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母后，那是他童年里，为数不多的美好，他的余光注意到洛故的嘴角紧紧抿着，近乎成了直线。

思索之时，月琴作响，后是琵琶泠泠。一女子，白衣覆身，白纱笼面，只露出一双清丽的眼睛来，头发作灵蛇髻，身姿绰约，亭亭袅袅。一双美目先是绕着四周转了一圈，点头示意。古筝声起，那女子动了。纤巧素手绕耳过，身姿软媚如柳枝，一个不起眼的动作，那手里合着的伞突然便开了。

素白的纸伞上，绘的是火红的腊梅。那伞俄而在身前，忽而在背后，一时在左，一阵在右，随着管弦声而变幻不休，让人眼花缭乱，禁不住屏住呼吸。此时喝彩也成为对舞伞的一种打扰，人虽多，但此刻入耳的，竟只有泠泠乐声。

乐声愈加低沉，女子舞伞的动作越来越慢，但仍是美而舒缓的。突然，乐声乍停，女子动作却不停，仍是慢悠悠的，将那伞置在身前。乐声又起，曲风却变，若说之前的曲子是小溪潺潺流水，那如今的曲子便是一条大江，奔流不息。

笛声起时，那女子突然将伞一收，朝着水面掷去。众人哗然。西边楼上，一道红色身影便踏风而来。墨发飞舞，衣袂长扬，红衣猎猎生风，面上红纱随风而动。她轻而易举便拿到了伞，旋身落下时，空中本就不亮的灯笼哗啦一声爆开。落了她半身白梅。二人同在台上，那伞舞也变得更为丰富，那半身白梅像极了雪，雪覆于红梅之上，而红梅与漫天飞雪嬉戏，争抢着名为伞的玩物。画面极度和美，随乐声停，二人同时翻腕，那伞便成了二人共持。在遍地雪白中一红一白，二人皆身形窈窕而挺直，那白衣女子高些，竟让人想到那幅惊艳京城名画—《雪夜》。

众人许久才缓过神来，紧接着便是爆发的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二人行了礼，便借了轻功去了西边的三楼上，身形一闪，便已无处再寻。

苏木有些不确定，他低低地道“那是，庄主么？”洛故却是完完全全笃定，“是她。”

庄主方才，往这边看了一眼，她们眼神交换，洛故明白她的意思，转而对着苏木说“回去吧，庄主有要事，不必去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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