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 王姈

她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重了，虽说袁善见的话实在有些瞧不起人，但这不是她将心里压抑已久的愤怒不满对着这样一个无辜的人撒的缘由。冤有头债有主，她自知理亏，对着袁善见有些愧疚，她低了低头，抿着嘴唇不曾说话。

袁善见也不曾生气，反倒有些手足无措。

王姈顿了顿：“今日实在抱歉，权当顺成欠了袁公子一个人情，来日若公子有事，只要顺成能帮，一定倾力相助。”

袁善见的酒意醒了大半，他不再摇自己那柄总不离身的扇子，哑着嗓子道：“顺成君言重了，若是对于顺成君而言，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那顺成君想要什么呢？”

他是何等聪慧的一个人，一瞧便知眼前这位心里早就有气，自己这样冒犯地凑上来，挨一顿怼也属活该。可是自小长大的环境里也实打实地告诉他，哪有那么多神仙眷侣，不过是差不多的两个人、几个家族，凑在一起过些差不多的日子罢了。

可扪心而问，他真的想要吗。

她又想要什么呢？

王姈自己也不知道。

“阿姈。”

王姈回过头，正是凌不疑。凌不疑一身轻甲，想来是刚从校场回来，正站在一旁的回廊里看她。

“阿姈，王妃的宴席散了，我来接你回宫去。”凌不疑的脸隐在阴影下，看不出神色。王姈和袁善见道了别，缓缓走向凌不疑。

她还是坐在凌不疑的马上，凌不疑在下面牵着马缓缓地走着。

“那位是袁家的袁善见吧。”凌不疑忽然道，“阿姈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吗？”

王姈的一根手指拨弄着眼前的鬃毛，有些无精打采，懒懒的不想开口。

凌不疑又道：“阿姈，陛下给你顺成做封号，是希望你顺心如意的。”

王姈在心底出了口气，一时有些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对凌不疑这样的解释做一个什么样的反应，她已经快要及笄了，对于这些事情总会有自己的考量。

她对文帝有些微末的怨怼，她心里也知这已经是文帝对于他们的厚待了。可是大原则和小人情之间，向来需要有人吃亏的，这回吃亏的是她，可她无法闹着要全世界都优待于她，也不能心甘情愿地看着自己的阿母和家族还是要赴上一条不归路去。

叫她如何甘心。

王姈不答话，凌不疑伸手握住了她的小腿：“阿姈，你在想什么？”

王姈被他吓了一跳：“没什么……”

凌不疑目光幽幽：“你在想袁善见。”

王姈笑了一声：“是在想他，不过不是想他这个人，我在想他今日说的话。阿兄，我也问问你，你想要什么呢？”

凌不疑的嘴角抬起一个缓和的弧度，他的声音温柔和缓：“阿姈问我想要什么？我想要天下太平，阿姈事事顺心，一生喜乐平安。”

王姈看着他，忽然也轻轻笑起来：“凌不疑，我这一辈子，都属于长秋宫一系，你当真想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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