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 王姈

何昭君和楼缡得了遐福送来的花灯，兴奋地凑在一起彼此仔细地看了起来。楼垚搭不上话，二人只顾着看灯也不理他，只能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们。

楼缡偶尔会回头拉着楼垚说几句，这倒不是因为她懂事多了，而是因为如今是二房得势，她的父母亲兄离开都城外放了出去，楼犇却在东宫颇得重用。楼缡现在是寄养在都城的，也亏得二房的夫人是位厚道人，平日只怕亏欠了楼缡，对她还如往常一般。

但楼缡离了父母庇护，也渐渐学着端庄稳重了起来，对楼垚也不再是总甩着脸色。二房得势，楼垚也受裨益，何昭君又总听王姈说楼垚对她的宽纵难得，自然也不会对楼垚太过骄扈。

这还是王姈与曲泠君所为，楼太傅几次三番做了错事，太子惦记着师徒情谊几番遮掩。朝堂上下都颇有微词，楼太傅却以太子的宽宥为傲，手下的人也越发狂妄。

自打年少时出巡几次，太子心中搁不下外间的民生，也对着军旅有些向往，便时常出巡。有时也带着曲泠君，此番曲泠君又有身孕，此番劝慰，太子便带着少许护卫，去往附近的骅县等处巡查。

太子出巡回京，一边沉浸在所见百姓流离后感到的悲伤自责，一边又遇上了楼太傅手下欺压百姓捅出的大篓子。一时心绪翻涌，竟活生生气病了。

曲泠君对着病中的太子伤心不已，甚至动了胎气，王姈前往东宫探望，便与曲泠君出了主意，叫太子当断则断。曲泠君也早有此意，有了王姈周全的主意，几次三番的枕头风吹下去，太子终于下了决心。

他出巡时见了太多民间疾苦，又实在是个心软至极的人，在师徒情谊和百姓之间，他还是选择了百姓。

太子病中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他拿着凌不疑搜寻的楼太傅玩忽职守的几样罪证在朝堂上声泪俱下。文帝倒底也是他的父亲，顺了太子的心，没有对楼太傅太过苛刻，只处置了他的几个手下，将楼太傅外放也就罢了。

可太子的美名，也就传了出去。百姓也不是没见过太子对着他们的苦难落泪，也不是没受过太子慷慨解囊的恩德，此刻更觉得他们的储君是位慈悲仁厚的好储君。

太子救济百姓时也是打着替文帝出巡的旗号，言辞中无不带着文帝与皇后亲切的关怀。百姓爱护太子，也爱护文帝和皇后，文帝和皇后身在都城，也受万民敬仰。文帝不是猜忌心重的皇帝，对太子的做法十分高兴，几次三番地写信问候。

越妃母子还没什么不满，毕竟这是太子自己的本事，与他们没什么关系。太子回都城还会送来些风土小物，这样一位储君、这样一位帝王，对他们都不是什么坏事。倒是小越侯十分不悦，兼之五公主不想嫁入他们越氏，吵着闹着要自由恋爱，闹得他们越氏好一番没脸儿。

太子所为，东宫内是曲泠君的本事，宫外自然是王姈的筹谋。

凌不疑心思深沉，精于算计，又有超乎常人的掌控欲。他享受着掌控一切的快感，自以为王姈一切所为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却没算计到她会帮着太子营造这样一个仁厚宽和的好形象。

可这是个好事，最起码对着现在的凌不疑来说，他还是感激太子和长秋宫的。可长秋宫的恩情敌不过他不想背上弄权之名的家国大义，可如果太子坐得稳储君和帝王之位，凌不疑又怎么有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投往三皇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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