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
纽约曼哈顿西区42街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今年是滑铁卢战役125周年。
笛捷尔今天疯得不能再疯,差点被关进警察局出不来了。
仅仅六个星期,他都没法赶去法国……
“笛捷尔先生,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警察在尽力地安慰他。
笛捷尔现在冷静了,他趴在桌上,睁着眼,看样子还是很痛苦。
他很可怜地被强行注射了一针镇静剂。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笛捷尔根本没心思翻桌上的课本,从马奇诺防线的失守,德军进入莱茵来,再到巴黎的沦陷,这六个星期彻底打垮了一个在美法兰西留学生的自信心,简直就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梅利亚克机场人心惶惶,远在纽约的留学生也是如此,英国人也走了,前来送行的法国将军目睹着英国将军斯皮尔斯走上了飞机。
螺旋桨开始转动,一股绝望的情绪在所有法国人民的心目中蔓延开来。
这六个星期,法国留学生们失眠焦虑又抑郁,笛捷尔年龄不大,又远在异国他乡孤身一人,医生还特地给他配了舍曲林。
笛捷尔翻动着很久以前写下的随笔,那时他的文笔尚且稚嫩。
“无论是圣母院迷人的夜景,凡尔赛宫壮丽的黄昏,阳光照耀下的凯旋门,还是荣军院中俘获的敌军军旗……这些都让我感到无比骄傲。”
笔记本的外壳很华丽,就如同十八世纪的凡尔赛宫的洛可可风,在纽约晚上灯光的映衬下有种颓靡的感觉。
他在后悔自己怎么没去圣西尔军校,怎么没有留在巴黎,怎么会去纽约留学……
他暂时还没有成为战火中的一代,纽约太安静了,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地理位置和孤立主义思想。
“只要我还活着,没有血洗国耻,就会一直战斗,绝不罢休。”他提笔在笔记本上补了一句,并用醒目的红笔给这句话填了一条下划线。
想了想,他又添了一句。
“法兰西不会完的,我们的盟友英国还没有战败。”
本土全部沦陷了,那非洲殖民地呢?
他人在北美,无一刻不想着卷土重来,他不想辞官归隐或不问世事。
窗外的落水声惊动了他的注意。
肯定有什么东西掉游泳池里了。
笛捷尔耐着性子披上外套出去,手里还拿着一盒没拆封的阿米替林。
但凡掉他家游泳池的是个人,他就想把这盒药全部塞那个人嘴里,把人毒死。
静默了片刻,他还是放弃了那盒药,把池中的女人抱了上来。
这女人身上的衣服很薄,也很透,是白的让人刺眼的颜色,被水淋湿后仿佛流动着柔和的光。
笛捷尔不肯丢掉法国绅士一贯的风度,尽量动作温柔地把外套给她裹上,手上的触感滑腻,还有些余温。
他把她带进屋,扔在床上,像扔了一个烫手山芋。
这女人还没醒。
凌乱的白金色长发挡着她的脸,笛捷尔看不太清楚,他现在手还在抖,不知道是舍曲林的副作用,还是别的什么。
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女人。
笛捷尔本想去找条毛巾扔给她擦擦,结果毛巾刚找来,这女人身上自己干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肯定是他多管闲事。
白金色的长发卷卷的,肌肤也似瓷一般雪白脆弱,在月光下仿佛被刷了一层白色的釉。
可是笛捷尔现在不想鸟任何人。
他蜷了蜷手指,没把人扔下去,还给她盖了条被子。
最后搞得自己倒是在旁边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他可真tm是个好人。
不知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多久,黎明的曙光揭去夜晚的漆黑,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
风中散发着淡香,天空中仿佛有响亮的回音在跃落。
笛捷尔后半夜睡竟安稳了些,他的生物钟很准,每天早晨六点必醒。当他睁开眼睛时,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他都能看到她脸上的绒毛,以及那纤长的羽睫在颤动。
这女人几乎沉醉地跪在沙发边上,好像要亲他一样。
笛捷尔立刻把她推开。
简直过分!
神经病!
看向他的是一双湿润的矢车菊蓝的眼眸,显得有些迷茫,在晨光下泛着点幽静的紫。
差点初吻就没了,笛捷尔现在都觉得心惊肉跳,他擦了一下嘴唇,结果这女人又捧着他的脸吻上来。
笛捷尔就算绅士,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这怎么可能一点生理反应都没有?
此时他一个愣神,顺带扶住了她的腰,就被她吻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晚了,他居然直接意识昏沉,昏迷在这女人怀里了。
狄安娜眨眨眼,双手紧抱着笛捷尔,一阵白光亮起——
不好,神力枯竭了,带不走了。
要带只能带一个,她自己回去了,那这个人类怎么办?
纠结了一下,狄安娜决定暂时待在人间修养一会,等神力恢复以后再把这个人类带去极乐净土。
笛捷尔七点的时候又醒来了,他暗骂自己为什么今天睡了一个小时多才起,转头就看见昨天从游泳池里捞回来的女人蹲在他旁边。
她白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眼睛专注地看着他,显得特别有神韵。
“你是?”他的态度比起昨晚放柔和了些。
狄安娜见他果然失去了六点阶段的记忆,她小声地开口道:“我是狄安娜。”
“Degel Chevalier.”他报上了自己的姓氏,也代表他现在想知道狄安娜的姓氏。
这是一种处在绅士边缘的礼貌。
“Diana Cavendish.”好巧,居然名和姓的首字母都是相同的。
狄安娜觉得没什么,反正是她在人间的姓氏。
笛捷尔对她的态度却一下子转变过来。
不得不说,巴黎沦陷的时候,这帮英国人跑得都很快,但现在,法国就英国一个盟友能指望一下。
就算几乎没有概率,但在一个绝望的人面前,名义上的盟友也是盟友。
而且卡文迪许这个姓是英国贵族阶级才有的,狄安娜一看就是那种养得很好的娇小姐。
“……如你所见,我是法国人,我来自里尔。”笛捷尔以一种朋友相待的口吻告诉她。
狄安娜“嗯”了一声,告诉他确切的答案:
“London,the United King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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