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巴罗希恩,你与亚治娜终究不是一类,你有超越时间的生命,但她没有,你终究还是,无法与她互相理解,哪怕到死。”
她面上已无笑意,此刻贵金色的双眼仅剩平静的看向他,玫红色的长发则随着话语轻轻晃动。
言已泄密……
“所以你并不是阿撒兹勒,你是?”
否定了她一开始的话,巴罗希恩的目光重新开始审视她。
“算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说我也能看到的。”
巴罗希恩定定的看着她,仿佛要将对方看穿一样。
“你虽然有神的气息,但你本身只是人。”
“一个人类,为什么要用阿撒兹勒的名字?”
“你可能不知道,但阿撒兹勒的名字已经许久不被提起了,盲目的害怕已经把那个名字当成了凶煞。”
——小心点,他给我的感觉不太好,就像是对我的名字有很大的敌意……
“不不不,我早就不算人类了,而且巴罗希恩,你也在撒谎。”
她忍俊不禁般的再次笑了笑,所言却是字字珠玑。
“你来到维利尔的目的恐怕是为琼斯销毁罪证吧,此后琼斯她便再无被审判的可能,高枕无忧。”
她说完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顿了顿再次开口。
“还是说……你是来调查诅咒的痕迹的?为了反抗琼斯?”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巴罗希恩,贵金色的双眼又温和了几分,仿佛又暖了几分的娇阳。
反抗吧,反抗吧……
毕竟,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
——在看着他,虽然说琼斯应该是用神识感知,但是琼斯的气息还在,她在看着巴罗希恩。
“巴罗希恩,也许我可以帮你……”
她语气充满引诱,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神明。
只要一下……哪怕是神明也……
“你真的和亚冶娜长得很像,只是她从不穿戴黑色……”
保持着沉默的巴罗希恩终于开口,但他却是伸手向她的长发,留恋般的注视着她的面容。
“……”
她被他的动作激得猛地后退了数步,努力控制着面上表情,眼中温和也荡然无存。
……他故意的?
——……
……
……
“因为那是他的国度。”
蜜尔失纱犹豫片刻,还是回答道。
他诞生自灾祸之中,造物主并不曾真的寄希望于他,维利尔却曾是他留下的,最辉煌的神迹。
可维利尔成了废墟,他也成了如今的样子。
“你知道吗,我座下曾有三大将军。”
蜜尔失纱还是发出了叹息。
他们每一位都与我立下过契约。
其中一位也出生自维利尔。
“但他出生于废墟,战火过后的,人们的哀嚎甚至无法穿透雾。”
维利尔人不知道自己的神明去了哪里,但他们依然信仰着神明,他们以为他们的神明会来救救他们。
……可当自己真正濒死之际,神明不见踪迹……
可是啊,雾还是……太浓了。
“他们并不知道信仰着的神明已经被剥夺执政之资,他们可笑的不愿臣服于新的神明。”
雾连神明的目光都会受到干扰,一个个弱小的人类反抗着其他神明,坚持死守那片废墟。
后来,神明们也不再在意了,一处满是浓雾的废墟不值得他们大动干戈。
废墟当然无法供养人们,于是他们努力开垦荒地,啃食树木土地,食不果腹。
当荒地有了第一年的收获时,当年坚持死守废墟的他们已经太多年过半百。
“但收获的那天他们开心的像个孩子,因为有了食物,他们又能死守了,死守着等自己的神明回来……”
死守也能让他们开心成那样,真是奇怪啊……
许多年前,我曾到过当时的维利尔。
在确认我不会抢争什么后,一个人颤颤巍巍的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他问我知不知道神明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他们死守住了,就等神明大人回来,话还没有说过他便泣不成声。
他就是最初要死守的那批人,他已快要走到人生的终点,从鲜衣怒马的少年成了那样两鬓斑白的老人,恐怕也等不到他的神明。
我临走之时他求我一定要找到他的神明大人,并让我替他代一句话。
“老身死守家国,陛下,愿你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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