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2）

“你……！”伊莱终于放弃了将猫头鹰修复好的想法，一张脸血色尽失。

“你被人监听了对不对？是那只看起来傻不愣登的猫头鹰吧。”奈布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是，但是监视我的，”伊莱眉头微垂，看起来很是担忧，“不是其他人，也不是异能者，是无所不能的神明！”

“呵……”奈布思忖道：“神明？它们有什么用？”

“不，奈布，你不能这样无礼……”伊莱挣脱奈布的束缚，低头焦急地拼凑着猫头鹰的身体。

奈布静静地盯着伊莱的背影，“我问你，你信仰它是为了什么？”

伊莱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奈布接着说道：“爱你的人不需要你为他日夜祈祷，不需要你心甘情愿为他驱使，不需要你时时刻刻表衷心，但神需要，神不爱你。”

“而你为了那自私的神要放弃爱你的人。”奈布冷静道：“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太不公平吗？”

“如今这世界，除了你我谁都不在乎，让我苟延残喘地活下去，我宁愿死在你的身边。”

奈布面无波澜地说着，胸腔却激烈地鼓动，他死死盯着伊莱的背影，生怕他转过来告诉自己，他选择的是那该死的神，而不是眼前这个傲慢渎神的傻子！

“你不要这样……”伊莱静静地捧着猫头鹰的身体和断裂的脑袋，转过身朝着洞口走去，看也没看他一眼。

奈布如坠冰窖，心仿佛被人狠狠拽了一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与外面的飞雪融为一体……

奈布低头咬紧了牙，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但奇怪的是洞口的光影一直未消散。

“你来。”

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伊莱站在洞口，似乎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叫他。

奈布沉默地走过去，双手却一沉，伊莱将那只鸟的尸体放进了他的怀里，朝着茫茫大雪道：“扔远点。”

“啊？”

“我让你扔远点，越远越好。”伊莱淡淡地说着，“这样我们剩下的时间可能会多些。”

奈布看向手里那只没有温度的死物，突然笑了起来，“我果然没有猜错。”

接着他铆足了劲儿，抡圆了手臂将那只猫头鹰扔了出去。

“行了，”奈布转身眼神深邃地看着伊莱，“我们自由了。”

伊莱茫然地看向漫山的大雪，似乎还有些后悔，他喃喃道：

“我再次违背了契约，毁了德鲁伊千百年的誓言……”

“你知道吗？奈布，我是个罪人，我信仰它，但又尝试阻止它带来的灾难……那天我预知到了病毒的爆发，我匆忙赶到那座海岛，想要阻止它毁灭人类，但是我失败了。”

伊莱陷入深深的回忆中，“哈斯塔，我曾在神父的面前许下终身信仰的诺言，可是没有人告诉我，当它想要毁掉我的家人，我生存的世界，消灭千千万无辜的人类时，我该怎么办？”

“那时我刚获得与它对话的资格，在海底沉睡的城市拉莱耶中，我见到了他的身影，我带着教徒们的祈愿，战战兢兢地感受着它的注视，可是它却毫不掩饰地告诉我，它需要新的文明。”

“人类文明发展式微，而它需要的更高级的文明，我不明白它为什么告诉我，明明我也是人类，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同类因为这样一个理由死去。”

“可它是神，人类在他眼里如同蝼蚁，千百年不过一瞬，而德鲁伊，也只是花费千百年 才摸索到同神明对话的方式，对它来说却只是一时兴起，回应了一个遥远的召唤。”

“可德鲁伊的信徒都死了，死于他们信仰的神，它只用动一动手指头，病毒便能吞噬掉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将全部岁月都献给它的信徒，我的教父，上一任祭司，它将位置传于我的时候，没有告诉过我，它没有告诉过我，如果神明要我杀死我的爱人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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