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1）

寒风呼啸，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轻响，身侧暖烘烘的，奈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上盖着的衣服滑落，他抓着那藏蓝色的袍子，觉得似曾相识。

“你醒了。”

伊莱穿着单薄的上衣，坐在火堆旁边，一边同他说话，一边往那小小的火堆里添柴，火光映衬在他平静的脸上，一切像是一场虚幻的梦。

奈布有些恍惚，他坐起来，紧紧盯着伊莱，察觉到他的目光，伊莱抬眼，问他，

“怎么了？”

奈布抓着身上搭着的外袍不住摩挲，眼睛却一刻不停地望着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把眼睛蒙起来？是伊莱吗？不，他不会出现在雪山中……

“我好像在做梦……”

伊莱轻笑，伸手将他身上的衣服拿过来，在他面前穿上，动作扇得火苗闪了一刹，奈布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中。

伊莱穿好衣服，走到洞口，外面是柳絮般的飞雪，下得气势汹汹，好像要吃人似的。

但外面的风雪没有吹进来，奈布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寒意，他看见伊莱站在洞口，下意识道，

“你要去哪儿？”

伊莱背对着他，声音在山洞里显得沉闷，

“我该走了，你休息好之后就赶紧离开这里吧，回到诺亚，或者其他地方也行，千万不要在这里逗留，也不要寻找你的同伴。”

“等等！你说清楚，这不是梦？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奈布几步追了上去，他的手脚还有些不听使唤，走起来跌跌撞撞的。

“诶！”伊莱抱住踉跄的男人，轻叹一声，搂着他坐下。

奈布指尖仍然冰冷，他伸手想要扯下蒙住他眼睛的布，却被伊莱按住，强硬地移开了脸。

奈布猜到了什么，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所以这不是梦，对吗？”

“不是，是我救了你，你的同伴找到了她信仰的神明，将她的灵魂献祭，”伊莱看向远处的山巅，低头朝奈布道：“而你被幻境影响，跌落悬崖。”

“你呢？”奈布只是盯着他的眼睛，“你又做了什么，才换来这一切？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没事，”伊莱朝着外面一伸手，一只看起来凶猛却机械无神的猫头鹰飞了进来，落在他们身边，呆呆的梳着羽毛。

“它现在就是我的眼睛。”

“不，你说实话，”奈布紧紧拽着伊莱的手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伊莱眼眸低垂，他犹豫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猫头鹰，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我真的没事，你该回去了。”

奈布不相信他这拙劣的借口，他趁着伊莱不备，伸手一把扯下了他的眼罩……！

那翡翠一般深邃的绿色眼眸，被一片空白所替代。

伊莱轻叹一声，将眼罩从他手上拿过来系上，平静地说着：“我只是做了个交易。”

“所以，为了救我，你失去了眼睛？”奈布声音有些颤抖，他隔着那黑色布料，伸手抚摸着他的眼睛。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奈布。”

伊莱不着声色地遮住猫头鹰的眼睛，淡然地望着奈布的方向，正想再劝他几句，让他赶紧回去，奈布却突然暴起，抽出随身的军刀，利落地割断了猫头鹰的脖子，那迟钝的大鸟瞬间身首异处，伤口却没有血液喷溅出来，只是红白的肉显露，落在地上的脑袋还在机械的眨眼睛，身体也稳稳地立着，没有丝毫变化。

“你……你干什么？！”伊莱脸色惊变，慌张地将猫头鹰的头捡起来，却怎么也对不准身体，他心慌手抖，一时间竟然顾不上责怪贸然行动的奈布。

而奈布则坚定地拽住伊莱的手臂，“现在你可以和我说实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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