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周餍去了一次医院,季匆的眼睛现在还不能够在空气中暴露,也不能接受光的照射。她站在门外,隔着一块小小的玻璃看他。
小少年本就发育不良,此刻正处饭点,护工在喂他吃东西,他弓下的脊背过于瘦薄,好像只有一架骨头。
无端的,她想起宋亚轩。
宋亚轩长得高,但他薄得像一片即将折损的蝴蝶。他的背像山脊,却是不堪重负,荒芜的脊,望过去透明翻白。
周餍无声地流着泪,尖叫声都死在喉咙里。
为什么,会失败了?
季匆绝对很绝望吧。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丝希望,现在又被生生碾碎。
季匆吃过饭便躺下休息了,周餍后背靠着墙壁,护士关上门还被她吓了一跳,但看见她湿润的眼睫,一句责怪咽回肚子里,她知道这个女生就是资助手术的人。
眼部手术,是有风险的。
如果没有成功,也许情况还会比从前更糟糕。
而季匆是遗传性弱视,本就到达了一个可怖程度。
只是,时不再来,如果不试试,就错过一个痊愈的机会。
周餍察觉到护士担忧的眼神,咳嗽了一声,声带扯得很疼。
周餍“我没事。”
说完,便走向了电梯口,她没有勇气面对季匆。
傍晚,雨丝轻轻飘落,路上行人不多,周餍撑着伞去了墓园。
周餍“宋亚轩,下个月,有一场比赛。”
她的声音沙哑到,自己都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
周餍双目直视着墓碑上小小的一张照片。
宋亚轩都没有笑起来的照片。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沉着脸,但并不会让人觉得他怀揣恶意。他没有一寸棱角,柔和到不可思议。
周餍蹲在那,神情有些麻木。
周餍“…我可能…去不了了。”
她抬手擦去眼泪,哭着哭着又笑出来。
周餍“宋亚轩。”
周餍“我真的很坏。还很没用。”
周餍“我又做了一件坏事。”
周餍“我本来就该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让我活过来……”
周餍泣不成声,脸颊因为激动而急速泛红,她踉跄着,手掌贴在泥土地板上,一手湿润的淤泥。
周餍“怎么办啊?”
周餍“我不敢…让傅漫陪我。”
周餍“我现在一天…要吃好多…药,不吃药…就睡不着,不吃的话…会…”
周餍倏然说不出话来了,又或者是觉得自己的歇斯底里,吵到他的安宁。
他已经死了。
不会再活过来了。
她的哭声,她的抱怨,他再听不到了。
人总是失去过后,才懂得珍惜,真正将镜子打碎了,再也无法重圆时,就哭到眼睛红肿。周餍没有力气将这些情绪宣泄出来了,她现在才真正明白。
宋亚轩于她而言的重要性。
而不仅仅是愧疚、悔恨。
脚步虚浮地回了家,早上自己煮的云吞还没有全部吃掉。她煮得很难吃,又因为反胃,吃下一口,便会奔到洗手间呕吐,可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
一切都乱糟糟,只有那台钢琴。
光洁如新。她每天弹完,都会用毛巾擦拭一遍。
钢琴上还放着mp5。她曾跟着完整的《冬风》学过几遍,弹到手指发炎,仍然没有学会。
周餍浑身湿淋淋,拿起了茶几上光裸的刀,刀鞘很松,垂直一下便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她一步步走到琴边,夜色昏暗,琴键却被路灯照得清晰。
手指落在琴键上,触碰着宋亚轩曾经触碰过的位置,周餍沉下肩,细瘦的骨头微微颤抖着。
她弹冬风弹得并不熟练。
宋亚轩没有教会她。
大风卷着树叶吹进来,雨水溅在她手上,窗帘也鼓鼓作响。
录音还在放,手指在钢琴键上来回跑动,每一下都按到底,极为暴力的弹奏方式。
磕磕绊绊地进行完a小调,周餍拿起水果刀,用力刺进脖颈动脉,闷哼声隐没在响重的春雷里,鲜血淋满琴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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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徐:谢谢宝送的花花 今天身体不舒服挺着更了 希望明天好点吧 如果没恢复就断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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