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爱斯蒙斯

“干的不错啊......”，一位即将奔四的男性坐在一张方桌前看着数据页说道。

此时有一位蓝发少女正毕恭毕敬地站立在方桌前，好似公司里的经理和员工。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我的突出仅是依靠他人的懈怠衬托出，我并没有达到优秀的门槛，所以，我还会更加努力的！”，少女摸着胸口气贯长虹地语道。

在这昏暗的空间里，男人背后的大屏幕闪动着雪花点，使得男人的脸上布满阴影。男人放下数据页看向少女，凛然地说道：“那你可要加把劲了，可别学汖那家伙。”

少女有些疑惑，“诶......您是说芥炎组长吗？”

“是。”

“为什么？”，少女歪了歪头。

“人活着并不需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看透，有的时候选择退避才是最好的自我保护。”，说着，男人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我不希望你向他看齐。”

“嗯......我知道了。”

时间：2023.6.1，上午

地点：四淮私立LC职业学院

祈走进洗手间，打开洗面台的龙头捧起水冲了冲脸。祈挺起身子，看着镜中的自己，水滴顺着祈的脸颊滑落到下巴，三三两两的学生从身后路过，祈皱了皱眉。

“啊！”

“对不起！”

祈刚走出洗手间，转角看到了走廊上的加藤坐在地面上，地面上散落着狼藉的试卷，一名有着湛洁如空的长发，澄澈碧净的瞳色的女孩正向着加藤道歉。

“对不起！我太匆忙了，没能反应过来......”，说着，女孩（妖岛悠北，女，出生日期：2007.9.13）对加藤伸出了手。

加藤看着妖岛坦然一笑，也伸出了手，“没关系。”

妖岛轻拉起加藤后帮忙捡起试卷，眨眼的功夫雪白的地面便褪了色，加藤有些惊讶地捂着嘴道：“妖岛前辈好厉害......”。

妖岛双手将试卷递交给加藤，随后嫣然一笑，“没有啦！只是平时经常整理一些资料，哈哈哈......”。

祈看着这一幕感到有些无聊，“本以为真挚的道歉和宽诚的相处只会出现在天真的小学生之间，没想到这种地方也能看到......”，祈感叹道，“在混沌中待的久了，已经不适应清白了么？如果能一直保持着这份纯真，或许也不是不好吧？啊，只不过我并不这么觉得就是了。”，祈边想边走到了教室后门，缓缓踏进了班级的大门，“因为被现实毁灭的人，大都是这样的人。”

祈靠在座椅上刚拿起桌上的书籍，后座的西川晴戳了戳祈的后背，“祈光君，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祈回过头来，迷茫的看着西川，“今天几号？”

“额......”，西川顿时哑口无言，“你不看日期的吗？你不会连今天周几都不清楚吧？”

祈没有说话，这样的反应让西川更为无语。

“唉～作为一名学生，怎么能不去记时间呢？这样也太难受了吧？”

“难受什么？”

“你要是不知道明天周末，你就会像对待工作日一样对待周五，这样你就失去了那种临近放假的期待感了，那真的很可惜哦，难道祈光君不喜欢放假吗？嗯......也是毕竟你成绩那么好，肯定不会讨厌学习的吧？”

“周五难道不是工作日么？跟周四有什么实质区别么？”

西川一愣，“啊......实质上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少了些人为的主观变动。”

“那不就好了，我只是在遵守实质罢了。”，此时祈的眼神中没有光亮。

“你这样......”

西川刚开口，一旁传来了小奈落的声音。

“你这样可不行哦！”

祈和西川都看向小奈落。

“小奈落同学？”，西川有些惊讶。

“你这样只依靠遵守规则和真理生活，那不就和机器人一样了吗？”

“有什么不好的么？”

“生活中没有情感的介入活着可是非常累的。一件事物经由人类主观变动后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结果，而你只选择这件事情的原形，忽视分支，这样会少很多趣味的，久而久之你也会变得不善应变，变得麻木乏味，即便如此，你也依然觉得做个机器人很好吗？”，小奈落义正词严地说道，听得西川一愣一愣的，“好像有道理。”。

“你是觉得非正即负吗？”

“啊？”，小奈落一愣，沉默起来。

“以这样的状态参加竞赛，我倒是很害怕你会拖后腿呢。”

“诶？有什么问题？我觉得挺对的。”，西川托着脑袋点了点头。

此时的小奈落不停思考着刚才说的话，“我错了吗？非正即负？啊！我明白了！正负数之间还有零，非正并不一定是负，还有零这个特殊的存在。班长总是恪守规矩，代表就一定就不喜欢情感的介入，原来是这样吗？”

祈转正身体看起书来，“人们讲的道理都是含有主观色彩的，很容易混淆客观的真理，没有足够清晰的思路还想要顺理成章的话，就必然要放弃一个。”

此时小奈落低下了头去，西川注意到后连忙安慰道：“别难过，祈光君就是这样的铁石心肠，不善通情达理，但他是个好人。”

当西川安慰着小奈落时，小奈落颤抖着身躯喃喃道：“我......我......”

“怎么了？”

小奈落突然猛地抬起头来，兴奋不已，“我真是太激动了！第一次被班长教育了！呀─”。

看着小奈落，西川只能无奈一笑。

午饭时间，偌大的餐厅里人山人海，喧闹不已。祈坐在靠墙的一张餐桌上想用着午餐，没有一人来拼桌。祈看着《逆转逻辑》，这时玖澄星端着餐盘出现在了祈的对面。

“我可以坐在这吗？”

“可以。”，祈的视线没有离开书本，玖澄疑惑地皱眉。

“看来你很努力，很想拿下冠军吧？”

“不，现在我除了看书就没事做了。”

“嗯......”

这天阳光正好，光芒透过生灰的大窗笼罩着靠墙的一排餐桌椅，些许黑点投射在地面上。

“这次的对组名单你看了吧？有什么想法吗？”

“没。”

玖澄无法忍受心中的不满，咬牙切齿地看向祈一副生无可恋的面容，“也是，毕竟像你们这样的天选之才本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这点规模的竞赛要是能震慑到你们可太讽刺了，不过......对方可是‘爱斯蒙斯’的成员啊！”

玖澄的语气变得激烈起来，祈抬头看着目眦尽裂的玖澄，“冷静一点。”

“不管是自身具有的能力还是他人供给的能力，只要有支撑就可以为所欲为，嚣张跋扈。这样的时代下，人潮的力量不正是主流吗？谁能抵抗得住人潮的力量啊？那些伪善者通过网络与和自己观点相似的人拉帮结派以维护自己的立场，只会思考两面性事物的单面，像你们这样傲慢的人真是‘高贵’啊......”，说到这，玖澄攥紧拳头低下头去。

祈有些茫然地说道：“很抱歉，我对你的经历并不在意，只是，‘爱斯蒙斯’是什么？”

玖澄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也是，对不熟悉的人发脾气，我也是笨......”

“额......”

“‘爱斯蒙斯’是C星逻辑机构的称谓，C星逻辑机构处于现时代逻辑的顶流，拥有庞大的教育资源，优秀的教育方式和新颖的教育理念。在那里的人的评级会被重新划分，当然也只有能力出众的人才会被选入，而每次爱斯蒙斯对人才的选拔都是通过市级以上的逻辑竞赛筛选的，我知道的大致是这些了。”

“这样。”

玖澄瞄了一眼祈，“你想去那里的吧？只要能够进入那个地方，你的一生都无忧了。”

“不，并不想。”

“你这人还真是反社会呢。”，玖澄起身端着餐盘离开了。

“不，我只是没活在这个社会上。”

下午，一年级办公室中。

“多维老师，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姬子操作着电脑，眼神一刻也离不开屏幕，“说吧。”

“学校的评级和晋升制度我都了解了，但是为什么对组名单中一年级会出现Sᴅ评级的选手？”

姬子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后撤转椅看向祈，“正如你所知道的，LC类学校的评级晋升与年级晋升呈正比出现，积分越高排名越靠前，就说明评级越高，反之同理。但这仅限于学校中。”

“额......”

“哼哼，你猜到了吧？”，姬子看着祈的表情蓄意一笑，“也有人会通过校外的竞赛兑取校内的积分，只要有竞赛组织证明就能够以1：2的比例兑换成校内积分，所以才会出现年级一年级，但评级却高的出人意料的例子。”

姬子翘起腿搭在了另一条腿上，闭上眼无奈地叹息，“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没想到刘留那家伙居然是有备而来的，看来是存心要欺负我了。他手中的王牌，妖岛悠北，曾多次获得市级竞赛的冠亚军，甚至那次省级竞赛离获得‘天穹奖’证书只是一步之遥，加上她作为顶流机构‘爱斯蒙斯’的成员，lc呈指数增长也不足为奇。啊对了，我这么说你可能并不是很了解你们和她的差距，就拿这半个月来的积分变化情况来看，你增加了274分，玖澄增加了194分，小奈落增加了188分，虹齐增加了208分......而妖岛悠北增加了1962分，她就是这么让人望而却步的存在，同时携带着希望与绝望出现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之上。”

说着，姬子伸了个懒腰后继续摸着鼠标开始工作，但依旧不忘做着最后的劝告，“这场竞赛，我劝你可别把冠军看得太重，不然的话，死相可是会很惨的。”

“我知道了。”，祈的语气很平静，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姬子用余光看了眼即将离开的祈，抑制在心中的那句话慢慢浮现出来，“但是我想你要是能够真正把心思花在学习上，那样的例子倒也算不上一生的目标吧？作为一名资深教师，你有没有在乎学习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慕弥老师好。”

“你好啊！”

走廊传来了祈和慕弥拉尔的声音，随后慕弥拉尔走进了办公室，姬子看去，发现慕弥拉尔正戴着一顶小彩帽，高兴地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怎么？慕弥老师是加入了学生的儿童节狂欢中了吗？”

“诶？”，慕弥拉尔有些疑惑。

“嗯？难不成还是你主动提出的？”

“这个嘛......”，慕弥拉尔戳了戳手指扭捏着不说话，姬子顿时拉下脸来。

“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在所有任教LC类教师的人群里，你在这方面算是一股清流了，不仅是儿童节，其他的节日也是，也只有你会给学生们开派对放松了。”

慕弥拉尔摘下小彩帽，微微一笑，“是吗......我其实是觉得学生们这样学习太辛苦了，逻辑类问题思考起来本就费脑筋，偶尔组织一些活动什么的也挺好的不是吗？”

“所以不是有每周两假吗？学生们在周末会以自己的方式进行娱乐放松，这样才是最有效的吧？毕竟你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喜欢派对。”

“诶？多维老师您这么说是......”，慕弥拉尔一愣，“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鼓励他们参加积极的活动，这样的心理转正我认为是没有什么不好的。”

“慕弥老师，您还是太天真了，心理转正什么的客观上确实是好的，但在某些人的主观印象里却不以为然，就像惰怠成疾的人都知道奋斗改变现状是好的，但他们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所以需要一个人来引导助产难道不是吗？”，慕弥拉尔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姬子再次放下手中的工作，转过头来看向慕弥拉尔，意味深长地笑了。

“人的心理是复杂多变的，当你执意要去拯救一个被困于消极囚笼中的颓废之人时，你在无意之中就又把他关进了你所认为的‘积极’的囚笼之中，他或许会在新的囚笼里改变，但依旧被关在囚笼里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你要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想做出改变，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该做出改变，这些人向往的不是变得更好，而是介于所有囚笼之外那片自由的蓝天。不然，我们这群常年为职业操劳的资深教师，这个行业，这个社会，这个世界又怎会成为一条永无止境的浊流呢？”

某个阴暗的房间内，一名男孩正用沙哑着声音哀求着，“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真的，我真的会好好干的！求你了！求你了！！！”

“这种话我的耳朵已经听出茧了。”，随着方桌前男人的挥手示意，跪在地面上的男孩身旁走来两人，同时举起手枪瞄准男孩的太阳穴。

“砰！”“砰！”

男人闭上了眼，“都是一群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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