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在乎

这是一场现实的梦，无论如何都无法触及的梦，在那思绪怅惘之际于心底暗自生根。

“哥哥......”

“哥哥......”

“起床啦！哥哥......”

“嗯？”，祈睁开双眼，发现自身正站立在一个一望无际的纯白色空间中，而远处站着一个浑身由漆黑的缠绕的线条构成的小女孩正不断呼喊着自己为“哥哥”。

“远苓......”

“哥哥！”

随着女孩的再次呼唤，大量的黑色线条一瞬间从女孩身后蔓延出，蚕食着周围的一切白色。眨眼间，那个本纯白到亮眼的空间已变为一片灰黑。在微弱光亮的照射下，人眼能够清晰地看见这阴霾之中飘动的尘埃。祈愣住了，此时眼前的那个原本漆黑身体的女孩却摇身一变成为了白色的女孩。

“哥哥！”

下一秒，在黑暗中出现了一条挺直的纯白小路，一位纯白色身影的男孩，一位纯白色身影的女孩，正你追我赶，欢声笑语，在这黑暗的环境中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引人注目。

“哈哈哈哈！哥哥你慢点！”

“哈哈哈哈，我要抓住你了！别跑！”

这不是流畅的动画，而是一张张的图片如同幻灯片一般播放着。在两人无比欢乐地玩耍着的时候，男孩抓住了女孩，就在这一刻男孩纯白的身影瞬间变为黑色的线条随之破裂消散。最后只剩下纯白的女孩一人，女孩不停张望着寻找男孩，却始终不见男孩踪影，伤心欲绝的女孩跪在地面上，双手撑地，在交错飘动的白色乱发中出现了一滴坠落的黑色泪滴。此时，女孩渐渐开口：“哥哥，你现在在哪里......我好想你.......”

祈很清楚这场梦的对象是自己的妹妹，而自身在感受到妹妹的思念后却站在空间中一动不动，祈攥紧了拳头抬起头，双眼无光地看向女孩，“对不起，这条路只能由我一人来走，我绝不会带上你的！”

时间：2023.5.28，早晨

地点：安屯市四淮区成坂家中

这个周六清晨，成坂家母早早去了公司，祀音和祈正在家中享用着早餐。

“怎么样？好吃吗？”，祀音眼冒金光，一脸期待地看着祈咀嚼着自己亲手煎的蛋。祈闭着眼嚼着清淡的煎蛋，随着上下嚼齿的碰撞发出了一声“咔嚓”，祈睁开眼低下头去。

“噗。”

只见一块鸡蛋壳的碎片掉落在桌上，祀音脸一黑，“不...不是吧？鸡蛋壳？！”

“抱歉！一定是因为我打蛋的时候剥蛋壳掉落的，我下次会改进的！”，祀音立马说道。

祈注意到了祀音的情绪有些低落，开口道：“祀音做的煎蛋很美味，放点葱花和盐，煎的时间延长一分钟或许会更好。”

“真的吗？太好了！祈光君第一次夸我啊啊啊！”，祀音激动得快乐起飞，手舞足蹈，祈则是一直静静地观察着祀音。

早餐后，祈洗完了碗碟后放在柜橱中，解开围裙后来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祀音戴上小熊发箍，换了一身花边短裙，一番精心打扮后化身为清新少女走到祈身旁，微笑着说：“怎么样？好看嘛？”

“好看。”，祈的视线一直都在书上，完全没有观赏祀音的穿着，祀音顿时鼓起脸颊生气起来。

“对女生的穿着置之不理就是对女生的不尊重哦！”

这时，祈歪过头来，看向祀音，“好看。”

祀音对此无言以对，只能无奈地扶着脑袋想着：“我居然指望这个禁欲的人会发自内心地夸我好看，我也是够蠢的......”

祀音很快调解情绪又笑着对祈说道：“等一下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不了，离竞赛没有几天时间了。”，祈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诡辩家的基本手段》，祀音一把夺过书籍，满脸自信地说道：“以祈光君的实力肯定能拿第一的啦！还有谁能比半个月时间就坐上班长之位的你更强的人呢？”

“多的是，只是你没见过而已。”

“啊......嗨！一直这么高强度的动脑多累啊，要劳逸结合才行，再说了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外出了......不是嘛？”

“每天都一起上下学。”

“这个不算！我带你去之前没去过的地方，说不定就能帮助祈光君恢复记忆呢？”

祈愣了一会儿，随后说道：“好吧。”

祈的同意让祀音顿时高兴得像个孩子一般。

“好耶！”

祈站起身来，“去哪里？”

“哼哼......”，祀音一脸坏笑地推着祈走向大门，打开门后祀音从祈身后探出脑袋一笑，“出发！游！乐！园！”

时间：2023.5.28，上午

地点：四淮私立LC职业学院图书馆中

远苓一人坐在一张长桌前，一支草莓头笔，一本满是整洁字迹的笔记本，一本逻辑教科类书籍，眼手脑左右开弓。暖阳透过玻璃笼罩着远苓的身子，一头银发在此刻更是熠熠生辉。这个点的图书馆内依旧有着数不胜数的学生和校外人员，清静闲适的氛围十分适合看书。

“排中律？矛盾律？唔─”，远苓拿起笔敲了敲脑袋，有些疑惑。

这时，刘留突然出现在了远苓身旁。

“谷野同学，我有些事关你学习的事要跟你谈谈，方便跟我出来一下吗？”

“诶？方便......”

两人来到图书馆外的篮球场旁交谈起来。

“我的父亲......”

“对，昨天你的父亲来电跟我说不支持你在这里就读，想让我帮你开退学手续。”

此刻的远苓一时间听不进刘留的话语，满脑子都是父亲，“父亲他应该被判刑了，为什么昨天会给长岛老师来电？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又怎么知道长岛老师的电话的？”。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水落石出，远苓有些恐慌起来，害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想要伤害自己。

“谷野同学，你难道没有和你的父亲沟通好吗？”，刘留问道。

“嗯......或许吧......”，远苓的语气略显低沉。

“那你要和家人沟通好了再做好决定，我不适合能理解你的父亲不让你在这里就读的原因，明明你最近的表现很优秀，但我告知你父亲后他的语气依旧很强烈，我也不太好拒绝。对了，退学手续需要监护人来签字，如果你真的要退学......”

“监护人来......退学......不，不要......我不要看见他......不要......”，远苓无声低语着，于心中呐喊着。

“总之就是这件事情，你和家人好好考虑。”

“嗯......我知道了。”

刘留看着远苓疑虑重重的样子有些敏感，“谷野同学，你和你的家人是有什么矛盾吗？”

远苓摩擦着手背，扭捏地说道：“没有......”

话虽如此，刘留仍感到很不对经，“不可能没有问题，但她现在这个样子我追问下去只能适得其反，还是日后再说吧。”

黄昏时刻，远苓从宿舍楼走出，走向学校大门，刚好刘留也刚准备完资料准备下班。

“嗯？谷野同学现在才回家吗？不对，我都忘记了谷野同学上下学是寄宿制，看来人老了记性也不中用了唉！这个职业我还能撑几年呢......”

一道乍现灵光闪过，刘留才知觉：“不，谷野同学寄宿的话说明住址离这里很远才对，她不用手机那该怎么和她的父亲沟通？周末打车回去吗？她之前说的那句‘没有供上学的费用’，她的家人不支持她上学吗？如果是外人故意挑弄是非，但谷野的回答却让人感到她的家人确实如此，所以......果然有蹊跷吗？”

这个时间段的街道人流十分密集，每个人都在忙碌的一天结束后怀揣着对家人的想念奔走在归途中，与昏黄辉光下的倦鸟一同前往那能够治愈自身的归宿。

远苓背着书包走到了一家餐饮店前，这时刘留躲在街道的拐角处，推了推古朴的黑框眼睛，注视着远苓和店员聊着什么，随后远苓进入了店中。

“住宿学生有餐饮提供，谷野同学怎么可能再跑出来吃饭呢？我要一探究竟其中的真相。”，说着刘留在头上盖上了一顶黑帽，整个人如同中世纪的贵族绅士一般。

餐饮店前，刘留推开了玻璃门，随着门框上的铃声响起，店员于柜台前对刘留微微一笑，“欢迎光临！”

刘留伸出手示意，走到柜台前看了看菜单，“纳尼！这家餐饮店......卖的居然全是咖啡！我最讨厌咖啡了，既然如此怎么不开一家咖啡厅？”，刘留脸色苍白地咳了咳，“我要一杯......拿铁，谢谢。”

“好的！请稍等，您先坐！”

刘留转身间环视一番店内环境，却没有看见远苓，“难道......”，刘留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

坐在座椅上的刘留情不自禁地望向窗外，在这家餐饮店的对面有一家花店，花店门口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月季，桔梗，满天星等，店内还有绿植多肉。

此时一个声音在刘留心中回响，“你甘心吗？”

“我......”，刘留皱着眉头，一位女孩端着木盘走到了刘留桌旁，端下了拿铁放在刘留面前。刘留看向女孩，那极具象征性的，吸睛夺目，耀眼无比的银白色长发飘动着，没错，此时刘留眼前的女孩正是远苓，远苓似乎没有认出来刘留。

“谢谢。”，刘留一直看着远苓。

远苓抱起木盘，对刘留微微一笑，“不用谢，请享用！啊，对了！”

“嗯？”

这时远苓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小包糖放在了拿铁旁，“要是觉得苦的话，就加点糖哦！呵呵。”

远苓走后，刘留看着眼前泛着热气的棕黄色拿铁，“下次再来吧。”，说着刘留端起拿铁喝了一口，“真苦啊，所以我不喜欢喝咖啡呢......但是，有些时候苦涩更能唤起潜藏在心中，不愿示人的那份悲痛。”

游乐园中，祀音正欢快愉悦地在道路上蹦蹦跳跳着，祈左手提着七个袋子，右手挽着祀音的手提包，手拿着祀音咬了一口的棉花糖跟在祀音身后。

祀音跑到长椅前转身看向祈，“累了吗？”

“不，只是觉得无聊。”

“还有最后一个项目哦！我保证能够让你感到不无聊。”

在游乐园即将关门前的半个小时里，祀音和祈来到了摩天轮面前。祈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有些茫然，两人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进入了包厢。

“祈光君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

“看的出来吗？”

“嗯，今天祈光君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观察中哦！虽然你对游乐园什么的感到无趣，但是你好奇的眼神是不会骗人，所以我推测祈光君应该不经常来这种娱乐场所。”

“嗯。”，祈闭上眼靠在玻璃上。

“呵呵呵，难道坐一次摩天轮，你就看看远处的风景嘛，摩天轮用来观景可是很好的，说不定你能看到让你恢复记忆的地方哦！”

祈斜过头来看向玻璃外的四淮区，当十字路口的钟塔传来响彻整条街区的回响，祈所在的包厢升至摩天轮的定点。火红的夕阳在远处两座耸立的高山间缓缓下落，散发出的余晖映照着祈的瞳色泛红。在祈的印象中曾看过无数次的夕阳落山情景，但那时的自己还很纯真务实，时隔七年再次眺望夕阳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真美啊！我希望祈光君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

“嗯。”

“也永远不要忘记我......”

祈看向祀音。

祀音有些话哽咽在了口中，紧张攥紧的拳头放松下来，祀音低下头去对祈说道：“竞赛......要加油哦......”

祈愣了一会儿回答道：“嗯，会的。”

夜晚饭后，成坂家母正在厨房中洗着碗，而祈在沙发上看着一张全新的报纸，内容也是上周发生的一些琐碎小事。但看着看着，祈又想起了别的事情，“我已经变得不像我了，即便知道如此，我也无法做些什么，我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说着，祈将目光转向浴室的门上，好巧不巧，这时祀音刚好浑身湿透地裹着浴巾打开浴室的门，两人自然而然地对上了眼。

“额......”

“嗯......”

祀音红着脸将浴巾裹紧，羞涩地歪过头去，“看什么嘛......”。

祈依旧看着祀音有些出神，“罪恶感这种东西，最好能尽快忽视，不然会影响我的。”

时间：2023.6.1

地点：四淮私立LC职业学院

距离二班与一班之间展开的逻辑模拟竞赛只剩下5天时间，一班已经定下了参赛小组的名单，小组四人分别是，班长森井千牧，副班长妖岛悠北，谷野远苓和纪律委员夜展津。二班也定了下来，小组四人分别是，班长折弥祈，副班长虹齐多，玖澄星和小奈落。这场竞赛的全校公开，不仅在整个一年级，就连在二三年级都是随处可停的热门话题。

一年级办公室中，姬子正想着逻辑模拟竞赛的事，这时祈推开门走了进来。

“打扰了，老师。”

“没有，有什么事吗？成坂同学？”

祈走到姬子办公桌旁，对姬子说道：“多维老师，我想看一下竞赛对组名单。”

“好的。”，说着，姬子从堆积成山的资料中翻出了竞赛对组名单递给了祈，并笑道：“一直看你摆着脸，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参赛呢？这不是挺在乎的嘛？”

祈结果名单后看着姬子，眼神变得犀利起来，“您真要这么想吗？”。

“额......”，此时祈的话语让姬子有些疑惑，但从祈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与众不同的神情让姬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祈看着名单，注意到名单上有一个十分引人注目的名字，立马舌挢不下，心中满是震惊，“谷野......远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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