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等下次吧,下次再有流星的时候我们在许愿。”江池墨笑道。
“可是上个星期我妈妈说,下个星期她就会来接我。”妈妈和吴表叔约定的期限就要到了。
江池墨听了也没觉得什么不对,“没事儿啊,我们留个联系方式,等到有流星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就行了啊。”
“也对。”麦平澈和江池墨趁着夜色赶紧回家。
两人在桥边道别,麦平澈跨过台阶的时候用手挠了挠头,他不知道怎么和朋友说道别的话,最后什么也没说,他走进胡同,隐没在黑暗中。
回到家,他望着屋里的陈设和之前他来到时候一模一样,书房的书只剩下零星几本,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大一点就明白了,估计哥哥要在那儿待很久吧。
学校的课程都还跟的上,老师和同学也算友好,这段时间经常有高年级的姐姐来问他吴棋去哪儿了,他不知道,幸好过了这么久他们总算淡忘了。
犹记得上次有个学姐哭着来家门口,见他出来便问他吴棋在不在,麦平澈只说了他去了很远的地方,自己也不知道。
但那个女生一直在哭,说什么说好的周六要来书店,但是她等了很久也没来。
说好了要去美术教室给他画肖像画,他却转学走了。
女生哭起来梨花带雨,麦平澈忍不住安慰她,“姐姐,别哭了,哥哥会回来的,等他回来了我给你说。”
“真的吗?”女生停了半晌,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拿出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这是我家的电话,你如果有消息就给我打电话。”
她愣了半晌,又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递给麦平澈,“喏,这是上次我给你哥哥买的巧克力,他没带走,给你吃吧,拜拜了。”她背着书包顺着小路走了。
麦平澈清晰地记得,巧克力是草莓味的,不好吃。
今天天很蓝,云很白,今天周六,是妈妈要来的时候,麦平澈收拾好东西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双脚没有规律的摆动着,他又长高了一点点,脚尖可以碰到地面。
可是一直到中午吃完饭过后,妈妈还没有来,麦平澈不知道为什么,只能默默的等待。
荡秋千荡的乏味,麦平澈进屋看了几页书,他没有手机,平常周六都是用吴表叔的手机打给妈妈,虽然每次都打不了多久,但是他光是想想也很快乐。
今日不同往日,早晨的天朗气清,中午的凌日当空,下午竟然看到了少见的火烧云,他以前曾听老师讲过,火烧云并不少见,但是自己见到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站在门口仰望天空看的出神,正在打扫的保姆可能是嫌他碍事,推了他一把,让他吓得一踉跄。
可他性格平和,什么也没说,毕竟是寄人篱下还能说什么呢?
零零散散的星星挂在浓墨的画布上,晚饭的钟声响起,麦平澈迈着失魂落魄的步伐往凉亭走去。
今天吴家的人来得特别早,就像是专门来等他的。
见他到齐,佣人开始上菜,整整摆了一大桌,吴表叔坐在主位,慈祥的朝麦平澈笑道:“平澈,知道你喜欢吃冰激凌,叔叔特地让人去买的。”吴表叔当然不在乎麦平澈喜欢吃什么,只是远在海外的吴棋特地拜托他的,如果不是亲生儿子服软,自己怎么也不会把金钱浪费在一个没有价值的人身上。
“好,谢谢叔叔。”尚且年幼的麦平澈还不明白人之间这些小九九,他乖巧的吃着冰激凌。
“慢点吃。”吴表叔看菜上齐了,就率先动了筷子。
麦平澈正吃着,一旁不熟的表姐用胳膊肘怼了怼他,他听到旁边的人用饭碗掩盖着嘴,对他说:“少吃点,多吃饭。”
懵懵懂懂的麦平澈停下吃冰激凌,转手开始吃饭。
他一边吃一边忍不住偷看一直坐在她身边的表姐,表姐还未出嫁,是苏嬴娘家妹妹的遗孤,比他来着早了好多年。
饭罢,吴表叔特地让麦平澈留下来收碗,明面上说是想锻炼锻炼他,实际上只是有些话想对他说而已。
吴表叔点起一支细烟,因为前些年抽烟的毛病,他一直有点肺病,戒不掉也只是把烟换成比较淡的那种。
他坐在凉亭下,巨大的花灯从上照下打在他的身上,透露一种鬼魅的感觉,伴随着满桌的杯盘狼藉,几大张深红色帘幔垂怜,在微风的指导下起舞。
他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平澈,”他忽然开口,“今天你妈妈没有来接你,她和我说以后你要一直在这里住着了。”
麦平澈疑惑道:“为什么?”明明说好的期限,明明他有家,为什么回不去呢?
“……你父母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吴表叔沉思道,差点被烟烫到了手。
“……是和哥哥的爷爷一样吗?”麦平澈虽然还小,但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对……平澈,别太伤心。”吴表叔没有待太久,说了之后就走了。
只徒留帘幔里的身影无力的哭喊,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男子汉了我就要独立了。
“等雪漫过石板桥的时候,我们就会回来接你。”
“去吧。”
“平澈。”
“平澈……”
“麦平澈……”
曾经说过的话历历在目,如割人心脏的至痛利器,只一刀便深入骨髓。
麦平澈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光怪陆离的景色让他害怕,忽然视角转到玻璃掷地的声音,碎地的声音,每个碎片里都是每个时刻。
他就站在中央,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虽然吴表叔对外宣称麦平澈会一直寄宿在他们家,他们也一定会好好对待妹妹的遗孤,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麦平澈被安排到吴棋原来厢房的隔壁厢房,那儿许久没有打扫,麦平澈被带到哪儿去看的时候还有些不习惯。
再不习惯还能怎么样呢?他对自己说道。
佣人拿来锄草的工具,笤帚和簸箕,但他们没有打扫,只是放在门口。
没事儿,他对自己说道。
“谢谢姐姐,我自己打扫。”他笑着说道。
不到一米二的身高对于有他一半高的野草来说,简直是小儿科。他很费力的铲着门口的第一株草。
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在麦平澈的铲平下,成功了不少。唯一比较费劲的还是院落中央的一株玫瑰花,它长在石缝里,是麦平澈平日从未见过的风景。
“要不就别铲它了?”身后的声音说道。
麦平澈转过头,是表姐,她穿着一身白裙,仙气飘飘。
麦平澈没有说话,表姐接着说。
“你看这个这么好看,你可以留下它。”表姐微笑道。
麦平澈点了点头,继续去整理屋内,表姐见状忙说:“我来帮你呗。”
“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儿干。”她边哼着麦平澈听不懂的英文歌,边拿起刷子去刷外墙的瓷砖和玻璃。
麦平澈算是默认了。
两人打扫了一下午,把新的被套装饰弄好就已经傍晚了。
麦平澈:“姐姐,谢谢你。”殷红的云在天际闪耀,夕阳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照在玫瑰花的身上,平淡且恬静。
表姐挥舞了一下手臂,“不用谢哦,以后有什么也可以来找我帮忙。”
钟声响起,他们相视一眼,并肩走去。
前几个月,麦平澈还跟吴棋通话,基本上每天下午放学他都会跑到宿舍一楼借用座机。但吴棋前几天和他说过自己很忙,让麦平澈别给他打电话了。
“今天很忙的话,哥哥可以明天打的。”
“明天也很忙。”话筒对面的声音断了半晌。
“后天也可以的。”
“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我都没有空,你别再打电话来了。”
自此,麦平澈和吴棋彻底断了联系,他知道吴表叔肯定可以打通吴棋的电话,或是这个家族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打通吴棋的电话,但他不可以。
这段饭很丰盛,麦平澈和表姐到的时候,桌子旁只有一个空位,一旁的吴表叔招呼表姐快来坐,人到齐就要吃饭了。
“叔儿,那平澈坐哪儿?”表姐牵着麦平澈,迟迟不肯就坐。
“没事儿,你先坐,等会儿我安排。”吴表叔对那桌的其他人笑了笑,走到麦平澈面前。
“平澈啊,你自己去厨房端饭吧?然后就回屋里吃就行了。”吴表叔挡住了麦平澈面前的所有光,笑着对他说。
麦平澈点了点头,与表姐再见后径直走向厨房,在他经过后本来还在欢笑热闹的一大桌子忽然相被按住了暂停键,他好奇的回头看。
却只看到了冰冷耷拉下来的松垮的人皮,在深红的帷帐飘飘扬扬时他发觉自己应该走了。
端了饭往回走,他特地没有往凉亭里走,在经过凉亭的时候,它恢复了欢乐嬉闹。
“刚才那个男孩儿就是吴鱼的儿子?”
吴表叔的声音响起,“是啊。”
“听说他以后都要寄宿到你们家了,这得养到多少岁啊?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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