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平澈没想到这茬,红着脸说:“可是早上我疼。”
“随你。”吴棋轻飘飘扔下这么一句。
街上人很多,形形色色的,道路两旁是槐树,花已经落尽了,只剩下茂盛的绿叶。
吴棋让吴叔叔先回去,自己则带麦平澈去买冰激凌。
“麻烦您了。”吴棋微微颌首。
两人走进一家装修奢华的门店,“你挑吧。”吴棋带着麦平澈遛了一圈,店里的冰激凌琳琅满目,麦平澈看了好久都没有选中。
“快挑吧,等会儿要上课了。”吴棋给他指了指橱柜里的一盒淡黄色的冰激凌。
“这个怎么样?柠檬味的,”又转头问店员,“姐姐,请问可以试吃吗?”
店员微笑地说道:“当然,请你们移步用餐区,我去后厨把试吃品都拿出来。”
两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都市繁华的商业街,漂亮的装饰更添其繁华。
“二位,请。”店员姐姐特别贴心的送了他们一人一个的芝士青柠蛋糕。
“谢谢您。”试吃果然能拯救麦平澈的选择困难症。
不多时,麦平澈就选定了青柠味和柠檬味的冰激凌。
“姐姐,帮我们用冰袋保温吧,我们要吃好久。”吴棋又拿起了一盒芒果味的放到收银台。
“好啊。”店员动作很利索,在保温袋里多塞了几袋干冰。
吴棋正准备付款,但麦平澈却拽着吴棋的衣角,小声说道:“哥哥,我想再吃一个刚才的蛋糕。”
吴棋哭笑不得,问店员刚才的蛋糕还有没有,自己的弟弟很喜欢。
“不好意思啊,刚才的是我现做的,这样吧,”店员拢了拢碎发,“你们是一中的学生不吧?你们要多少个,可以给我讲,等你们放学来拿就行。”
“那就要八个吧。”吴棋思索道。
“好。”两人付了款出来,麦平澈掂着一包冰激凌还有点高兴。
吴棋数了数书包里的现金,预估着零花钱要不够了,放学回家要和妈妈说一下。
吴棋拿过保温袋,牵起麦平澈的手,“走吧。”两个小孩儿就在槐树的阴影中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下午的课和上午的差不多,临近升初中,父母都希望他可以升另一个区的二中,这儿的一中是重点中学垫底的,但他忽然想就考一中,这样就可以天天和麦平澈一起上下学了。
可惜事与愿违。
吴棋和麦平澈回到家的时候,苏嬴和“吴表哥”都在门口,像是专门等他们回来一样。
吴棋还没说话,苏嬴就捻了嘴里的烟,对吴棋说道:“里屋来。”
吴表哥则抱起了麦平澈,“平澈啊,我是你表叔。表嫂找表哥有点事儿,我们出去玩吧。”麦平澈不明情况,他只知道自己要和哥哥分开了,大哭大闹。
“麦平澈,等会儿我来找你。”只一句,麦平澈才停止哭闹,乖乖由吴表哥抱走了。
里屋是个荒废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堆杂一些柴火啥的。
两人一路无言。
“妈妈,有什么事儿吗?”吴棋忍不住开口,他在妈妈身边永远感觉无边的压力和无力感。
苏嬴翻开化妆镜,补了一下口红,才对吴棋说道:“明天你和我走,去哪儿不要问,我说你照做就行。”苏嬴的脸色很苍白,他不明所以,开口问道:“那麦平澈怎么办?”
“呵,”面前的女人嗤笑了一声,“吴棋,他只是寄宿在我们家的亲戚,”苏嬴看了看自己的美甲,“反正几个月后他爸妈回来接他,我管他作甚?”
“但……”吴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嬴不耐烦的打断,“但是什么?他是我们家的外人,你如果想展现你那兄长的感情,康儿在的时候我怎么都没看到,对一个外人那么好作甚?”
苏嬴抓住吴棋幼小的肩膀,“你要记住,只有康儿才是你的亲弟弟。”苏嬴特地在亲字上面加重了。
吴棋沉默了,苏嬴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晚把东西准备好,明天一早就走。麦平澈有你爸在这儿不会出什么事儿。”
吴棋心里憋着一股气,明明自己才这么小,但为什么大人要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自己身上。
石板铺的街上有种复古的感觉,吴表哥提溜着冰激凌脖子上坐着麦平澈,“哈哈,平澈视野开不开阔啊?”
“开阔!”麦平澈望着前面一望无际的平原,有些杂草在道路两旁,麦平澈忽然激动的拍了拍吴表哥的头,“哇!叔叔,那儿有一朵花。”
吴表哥愣了一下,“哪儿呢?”
“那个石头旁边,啊……我要下来看看。”吴表哥小心蹲下来,麦平澈蹲在石头旁看那朵花。
“真好看啊!”
那朵花麦平澈不知道是什么,叔叔也不知道,但是那洁白有点泛蓝的花瓣宛如一块美玉一般很有厚重感,它没有叶子只有根须,麦平澈抚摸了一下它的花瓣,一股清香宛转在鼻子周边,就像远处平原上的缥缈的山歌,轻轻柔柔,有时候却是激昂澎湃。
“麦平澈!”吴棋在家门外的大路看到他们,他一步一步朝那儿走,却感觉腿像是绑了几斤的石头,走起来很费劲,明明这么短的路程,吴棋却感觉路是这么的遥远,遥远到可能以后真的见不到他了。
只是仅仅几天的交情,但在要分开的时候难免会在心里伤心一下。面上却不显,想着就几天而已,又不是多重要的人。
但吴棋想,可能人生路上每个短暂经过你生活的人都是你人生宝藏中无法泯灭的东西,可能你不会记得,但他一定会在你不经意间的行为或话语中体现。
路过的人就像风,吹过之后你的身上一定会有痕迹。
麦平澈听到声音转头去看他,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
“走吧,回去吃冰激凌。”吴棋牵起麦平澈,吴表哥跟在他们后面走着。
一路上麦平澈叽叽喳喳,就像养在家里的鸭子一般聒噪不堪,吴棋忽然就有些烦躁,没由来的怒气在这一刻漫延到全身,他皱着眉头冲麦平澈喊道:“小声点!”
麦平澈忽然噤了声,他不明白自己哪儿让哥哥生气了。
后面的吴表哥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他对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家既像家也不像家,人也既像人也不像人。
人人鬼鬼各占一半。
回到房间麦平澈小心翼翼地和吴棋说对不起,但吴棋也没吭声。
麦平澈忽然就很想母亲,独自坐在院里的秋千对着满园的夏意哭了起来。今天一晚吴棋都没有出来,麦平澈把芝士青柠蛋糕吃了一个,把冰激凌和蛋糕都放在了冰箱。
他拿出桌子上整齐的课本,翻看了起来,看的正入迷,吴棋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麦平澈,明天我不能和你一起上学了。”
“啊?”麦平澈转头,“为什么?”
“因为哥哥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后天可不可以呢?”麦平澈的眼睛很清澈他认真的问道。
“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都不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吴棋低着头。
麦平澈仰头,“啊……所以哥哥是因为这个才不和我说话的吗?没事儿哦,我会永远等着你的。”
小孩儿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没有成年人世界里的追逐名利,灯红酒绿;也没有少年人世界里无止无休的学习与烦恼。
他们是初春融化的第一块薄冰,永远热烈纯净。
“嗯。”
麦平澈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是冰凉的,他心里很低落,但他还是盼望着哥哥回来的时候。
“我是男子汉,我要独立了。”
家里和平常不一样,他要自己去凉亭和吴表叔一起吃早饭,上学和放学也不会有人和他一起,每个星期六和母亲通话,日子在琐碎的时光里风速向前。
这天放学,他约着江池墨一起去玩,傍晚他在花园的石桌上写完了作业,换了身便服背着书包往外走,保姆问他去哪里要不要准备饭,他思索了一下,“不用了,谢谢你阿姨。”
江池墨家不远,要走过一条长长的街道,步过一座草原。
麦平澈远远就看到了江池墨,“墨墨!”
江池墨转身朝他招了招手,待麦平澈跑过来,两人才并肩往少见的小山坡上走。
“你说这能看见星星吗?”
“肯定能,我妈妈昨天看新闻就是我们这个地方可以看到流星。”
是夜,两个小身影坐在山坡顶,一齐望着天上,稀疏的星星渐渐浮现,山坡不远处的镇子顶光熄了不少,但江池墨口中的流星还没有出现。
“你说的是真的吗?”麦平澈怀疑道。
江池墨拍着胸膛道:“肯定是真的。”话音刚落,一道亮丽的星辰划破天际,伴随着两个小孩的惊呼,跌落地平线。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在黑夜中只有对方的体温是可以感知到的,“你许愿没?”
“没有,流星来了要许愿吗?”
“要许啊,下次流星再来的时候就是很久之后了。”
“呵,那你许没?”江池墨笑道。
“没有。”麦平澈不好意思道,流星太美了,他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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