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您家就是造孽,摊上个这么个亲戚,他们那个家都被火烧光了,估计钱也没剩多少。”
“的确,他们家干的也不是啥正经生意儿,活该!”
“不过那个小孩儿长得不错,是个好苗子,不知道长大便宜谁?”
“什么便宜不便宜,你把人家当成女儿家啦?”
“哈哈哈开个玩笑,毕竟他长得挺秀气。”
“平澈他很乖的,你们不要乱说。”麦平澈听的出来,这是表姐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这是麦平澈在唯一恶言里头听到的好话。
他不想听下去了,赶紧快步回屋里。
这个院子里没有灯,他有些害怕,窗外摇曳的每个动静都足以让他的神经崩溃。
这时候,麦平澈就在心里默念,破——破——破——
反正明天要去上学了,他的作业还没有写完,不过他也不想写了。
吃完饭就赶紧缩回了被窝儿,麦平澈把自己包的和粽子一样,尽管是夏天,但吴家的保姆忘记给麦平澈薄被子了,只给了他一床厚棉被。
好热……
麦平澈到后半夜的时候感觉自己就躺在水里面,他掀开被子顿时舒服了很多,一直这么睡到第二天清晨。
他猛然坐起来,不知道什么时间了,以前在吴棋屋子里还有一个时钟可以看,但现在什么没有,这个屋子很大,大到麦平澈都觉得空荡荡的。
他赶紧穿好校服背上书包就走了,连牙也没刷连脸也没洗。
在街上狂奔,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来早了学校都没有开门。
麦平澈尴尬的挠了挠头,他没有钱,没法吃早餐,但是可以撑到中午去食堂吃。
心里本来有个念头在回家吃完饭过来,但他马上断绝了这个念头,等吧。
问了一下学校门口文具店老板时间,才六点整,夏天白昼很长,往往是晚上天才黑一早天就亮。
麦平澈坐在学校旁的台阶上,望着远处发呆。
大概是一个人倒霉久了,老天爷也想给他点好运。
他在七点钟左右被班主任给摇醒了,他懵了,从臂弯中抬起脸望着面前的男人。
“麦平澈?你怎么在这儿?”距离开校门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一般来说没有家长会那么早就送孩子过来。
“我……我……起早了。”麦平澈眯着眼睛,看起来很累。
班主任一叉腰,“哟,我教学十几年,只听说过‘不好意思老师,我起晚了。’,还没听到过起早了的,你这个还是头一次。”
班主任叹了一口气,他蹲下来,盯着麦平澈的眼睛问道:“是不是和家里闹矛盾了?”他打一早就知道吴棋已经转学走了,走之前还让校长嘱咐他好好照顾麦平澈。
说实话,自己当了十几年班主任,第一次接到校长对他客客气气的电话。
“没有,我只是……不知道时间。”话一出口麦平澈都有点不好意思。
这句话再次给班主任震撼到了,他摸着今早儿刚刮完胡子的下巴,“这年头……”话头忽然被他截住了,对啊现在的小孩,没有手机,没有手表怎么时间呢?
难道靠大街上的某块电子屏幕,靠某个钟表,还是观天象?
这些都不太可能。
班主任了解麦平澈家里差不多,霎时间脑子里丰富的想象力就开始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知道麦平澈并不是一个很跳脱的孩子,平时还是本本分分。
对了,麦平澈是寄宿在吴棋家的,又不给孩子买手表,开学的时候穿的校服都是前一届的,现在看麦平澈困得样子,不会被虐待吧?
班主任越想越生气,“平澈,你妈妈呢?”他想找孩子的父母好好的聊一下。
……
空气中忽然沉默了半晌。
“我妈妈和爸爸都去世了。”
话音刚落,空气中又陷入一阵沉默。
班主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样,“你没吃早饭吧?面黄肌瘦的。”
班主任牵起麦平澈的手,提溜着文件袋,“走,我们吃饭去。”
这临时监护人当的真的不行,班主任越想越气愤,孩子早晨这么早就走了,不光没有人发现,连平时的零花钱都没有。
现在孩子父母没了,他们估计更加猖狂。
看来今天下午得给自己安排一些事情做了。
风吹过落叶,他们在马路上肆意奔跑,像极了飞舞的蝴蝶。
吴家平常没有人,当家的一般都守着自己的铺子,以前苏嬴还在的时候铺子都是苏嬴管着,现在她回去了,自然是吴表叔守着。
班主任曾经带过吴棋,也曾经挺几个八卦的老师说过,所以今天他就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
结果没想到人家没在店里,今天正是周一,为什么没在店里是个问题,不过班主任也不纠结太多,直接转头往吴宅走。
吴宅的确是大户人家住的,外墙很普通,进去却不一般。
“您是?”正巧出去买菜的保姆看这是个生面孔,便问了一嘴。
“我是麦平澈班主任,吴棋的爸爸呢?”班主任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当家的今天出去了,还没回来,您要等就去礼堂等,前面直接走过桥往右边走就到了,我这儿要赶紧去买菜了。”保姆时间真的不够了,赶紧走了。
班主任谢过,按照她给方向走,吴宅真的比他家“筒子楼”似的房子好了很多倍,这简直是天隔地。
有那么一瞬间他就羡慕麦平澈能够住这样的房子,这是他无意间走进麦平澈的新房之前的想法。
他被花园蜿蜒的路弄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找到桥,走到右边却只看到一扇半弧形的拱门,中间是镂空的,旁边还雕了不少的花。
他好奇的走进去,就看到了原木色的椅子和石桌,这儿的房间锁了,不过看起来很新,他又往隔壁的一个拱门走去,看到苔藓遍地,院落中央有一株玫瑰,院子的方形石桌上纵横交错的刀痕,他看到上面放了几本书,看到封面,他心里了然。
原来他走错了,走到麦平澈的房间了,不过看着新鲜的苔藓味和铁锈味,就知道这个环境是真的差,如果可以他要砍死刚才说羡慕的自己。
班主任五味杂陈地走出去,正巧碰上外出归来的吴表叔。
吴表叔正像往常一样走着,冷不丁碰到一个人,忙警惕道:“您是?”
班主任想的是礼要做全套,就礼貌的伸出手,“您好,鄙人姓夏名清晨,是麦平澈的班主任,这次来能主要是做个家访。”
吴表叔愣了一下,握住那只手,“我是吴四,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夏清晨点了点头,被吴四带入大堂坐着。
“我想了解一下,平日麦平澈在家里的生活以及学习情况。”
夏清晨见吴四沉闷了半晌,心下了然。
“嗯……我知道麦平澈的家庭情况,但是也请您对待小孩儿要好一些。”话已至此,是个人都该明白。
吴四默不作声,只拧着眉点了点头。
见吴四好似一副横样子,夏清晨知道多说无益,只好告辞。
送走夏清晨后,吴四在大堂坐了很久,想了很多。
唤来管家,“麦平澈的吃穿用度你们是不是克扣了?为何人家班主任都看不下去找上门来!”
管家沉默了,吴四瞬间明白,吩咐下去,“以后麦平澈的吃穿用度不准克扣,我们家大业大的,多他一个人又怎么了?”
夏清晨站在不远处的大树背面,听到吴四的这些话,点了点头才走。
吴四让管家重新吩咐佣人置换新的被褥,灯,装饰,打扫干净庭院,趁着麦平澈还没有回来,他让工人赶紧把破旧的外墙刷新。
吴四忽然想到自己以前的小儿子——吴康,那是个和麦平澈一样乖的小男孩,可惜早年些不小心淹死了。
他想着班主任的话,发觉自己竟然对麦平澈不甚了解。
佣人们急急忙忙的挂灯,换门和玻璃,表姐闻讯赶忙过来,见到吴四亲切的喊了声表叔,问他这是在干什么。
“哦……这个给平澈的房子翻新一下,日后他住的舒服。”
“对了,意儿你来这儿干嘛?这灰尘太大你还是去吴棋那屋呆着吧。”
“不用,我……”瞧见佣人戴手套要砍了那株玫瑰,苏意慌忙阻止,“这个不能砍,平澈回来会不高兴的。”
“那就不砍了,我们走吧,去逛逛。”吴表叔揽过苏意的肩膀。
夕阳西下,麦平澈踏着霞光慢慢走来,不远处,江池墨和他道别,径直走向另一条小道。
一回到家,麦平澈就感觉佣人看到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但是他说不上是什么眼神,就是令人十分不得劲。
“平澈会来了,去凉亭吧,吃饭去。”麦平澈被吴四揽着肩膀带向凉亭。
满桌佳肴,多的数不过来,吴四微笑地对麦平澈说道:“以前吴棋六七岁的时候都会洗碗了,要不今天平澈你洗一次,锻炼锻炼你。”
麦平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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