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的晚风吹动窗边清脆的风铃,叮咚叮咚的 声音无形中延长看整个夏季。
她当年兴冲冲地找了纳兰性德的词,就要与他分享。
只见他穿着校服,清亮的蓝色为她的记忆添了一些明丽。他望着窗外发呆。留意到她的到来的时候,他的眼眸让谢佩环记了好多年。
她记得,那时她分享的词就是这首。
他当时低着头,微微笑着,眼波只跟随着谢佩环的一颦一笑流转。
她感受得到他的呼吸,他身上的朝气照亮了她心中的阴霾。
那是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他的声音清冽,语气克制。
没有更多的暧昧的举动,只一个笑就让谢佩环彻底沦陷。
她怎么能说自己表现出来的对诗词的喜欢只不过是投其所好?她怎么能承认自己对他早就情根深种,而一切不过都是自己刻意接近他的理由呢?
她的喜欢低到了尘埃里,却死死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卑微。
她不断强调自己与他的交谈不过是交流兴趣,尽量将自己与他的位置端平。可是她越想平视他,越觉得他高不可攀。
她怯懦,只敢在诗词交流的时候说些什么蕴含了少女心思的话语,并将它们穿插在诗词交流的活动中。
她也不知道他听出来什么东西没有。
或许没有吧,不然他怎么可能愿意继续和自己说话呢。
她希望他明白,又希望他不明白。
只是……那一次信件被撕碎之后,她与他再也不曾说过话。
她确实很多次与他对视,而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有很多话想说。
在他悄悄找她打算解释什么的时候,她高傲地打断了他的辩解。
可是,是因为她很高傲吗?
谢姨很多年之后才明白,那根本就是逃避。
毕竟,她太害怕知道真相了。
真相是什么?是她的普通且毫无珠光的人生,是他的璀璨而光芒四射的前程。
他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这是真相。
这是谢佩环一直无法面对的真相,也是谢姨无法释怀的真相。
结婚后的家搬到了樱花西街。
东街和西街听起来挨得很近。其实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两条街中间隔着一排不会结果的樱花树。
两条路也没有相交的地方。
就好像,谢姨同过去的那段人生永别了一样。
信件自然寄到了东街。那间房子的现任主人恰好知道谢姨住在哪儿,不辞辛劳地将信送到了西街。
当谢姨都已经收拾好心绪,与过去的一切说再见的时候,李书华还没放下。
不过,他纠结的只是存在于记忆中的美好女生和那个怯懦的自己。
就像他的信只寄到东街——也只能寄到东街一样。
谢姨收到的信逐渐装满了盒子。
她早就死去的悸动又悄悄复苏。
她试着去压抑。她告诉自己,自己已为人妇,已为人母。如果贸然回信,算是什么性质呢?她不敢细思。
就算她可以告诉所有人,她的回信是出于友谊,是正常的社交活动,她也不可能用这一套说辞来欺瞒过她自己。
如果她给予回应,她的心思便不可能是单纯的。
直到那一封信的到来,打碎了所有平静。
信中他直接挑明想要再见一面,甚至给出了时间与地点。
她确实也想看看那个在自己的梦境里边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的男孩。
她想知道他的生活、他的人生。
她知道他会事业有成,意气风发。
李书华确实在两人没有见面的日子里努力学习、努力工作。他的工作青云直上。
他也遇见过不少志同道合的优秀女生,也有不少姑娘追求过他。她们或家世显赫,或学识渊博,或容貌秀丽。
只是他一一拒绝了。
并不是说他不曾心动过。他在刚步入职场的时候也遇见过自己一眼就心动的女生。她有着和谢佩环一样的圆圆的杏眼。
正当他打算追求她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二者的相似之处。
他慌了。
他不明白自己是真心地喜欢这个女生,还是因为谢佩环。是因为还在意她,所以喜欢上了以后遇到的与她相像的女生吗?
他没有答案,又畏缩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放不下谢佩环。
他当天乘坐飞机回到了老家,从破旧的老宅里边找到了高中与谢佩环互通的信件。
他厚实的手掌触到一张张纸质的信件,他展开看看时才发现,当初谢佩环的每封信件都被她装进了信封里。他当时也顺手把信封与信件一同保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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