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小家伙不大点儿,你站那么高干什么?这活她安排给你你就去干啊?下次让你擦楼顶的窗户你也去?这次是我及时回来了,那下次呢?”尤栀珺一边翻着医务室的柜子,一边苦口婆心的念叨这小家伙。
因为医务室的老师有点事没在,尤栀珺拽着许七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就他们两个人,所以尤栀珺担当起临时校医的指责,涂一涂碘酒消消毒还是会的,从小就不是娇生惯养,不管是跟着爷爷在部队还是练泰拳打棒球,跌打损伤通常都是自己处理。
许七坐在小床上,两条腿堪堪可以落到地上,营养不良是真的,看着尤栀珺在一边的柜子里翻翻找找,时不时还回头冲她说着些什么,不过因为一只耳朵听不见的原因,只是楞楞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回答。
尤栀珺找到了消毒用的东西,用一个铁的托盘装着,瞧着许七小胳膊小腿的,竟然不知道该从哪下手了。
似乎是发觉了许七呆楞的眼神,回想起了她的右耳失聪,尤栀珺几乎微不可查地叹息了一下,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一屁股坐在许七左边。
这么一坐不要紧,俩人离得这么近,尤栀珺才真真切切感受到小家伙的体型有多小了,忍不住开口贴近了许七左边的耳朵问了一句:“你多高啊?有一百斤没有啊?”
看这满脸的血都结了痂,因为尤栀珺地胳膊就撑在许七的身边,看起来就像在对方怀里一样,小栗子头包着的小脸眼巴巴地抬头看着尤栀珺,少年的脸型已经开始有男人的棱角了,不算太长的头发却也因为汗水贴在额头上。
左耳尖迅速变红,痒痒的。
听清了尤栀珺说的话后轻轻向后仰了一下,“我、我好像....快要一米六,没到一百、一百斤。”许七认真的小脸盯着能吞下两个自己的尤栀珺,末了还点了下头,像是认可了自己。
瞧见自许七这可爱的小模样,笑出了声,“还一米六,一米吧你小家伙?行了,我看看伤着哪了。”
说着就上手捏着小家伙的下巴,眼睛钉在了颧骨那一块的位置。来的时候许七用袖子一顿猛擦她那张小脸,自己怎么劝也劝不动,就像还是没听见似的,擦的一脸血,尤栀珺看不过去了干脆把她两只手都握在手里,就这么拽到了医务室。
尤栀珺先去找了块干净的毛巾沾湿后给许七擦脸,许七要自己来尤栀珺没同意,给她的原因是她看不见怕被擦坏,于是少年一手握着毛巾一手捏着许七的下巴,一点一点地擦着。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尤栀珺都能感觉到许七身上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呼吸时的热气都悉数喷在了他抓着许七下巴的手上,尤栀珺的喉结动了动,不自觉地咽了口水。
擦干净之后就拿棉签蘸着碘酒,小心翼翼地在许七颧骨的地方点,碰一下许七就躲一下,皱着眉头紧抿着嘴,一看就很痛,尤栀珺不知怎么的心里也跟着痛起来,拿着棉签的手不自觉攥紧,轻了又轻地点在许七脸上。
可还是碰一下就往后躲一下,到后来尤栀珺忍无可忍捏着下巴的手改成口住后脑勺,以防她乱动。
可这样看来,俩人完全是脸贴脸的状态了,空气中都是两人互相喷出来的气息,许七不禁屏住了呼吸,眼巴巴的看着尤栀珺的眼睛,鼻子,嘴巴,感受着尤栀珺温柔的动作,连躲都忘了躲。
尤栀珺看着许七的反应温柔的笑出了声,“小家伙?怎么还不喘气了?我轻点,你别躲就行,”尤栀珺还以为许七痛得呼吸都忘了,就着手里的动作赶紧速战速决。
“你、你今天上午,没有来。”许七顶着张红透了的脸看着尤栀珺撕破纱布,如果不是因为诺大的医务室里只他们两人,而且离得近,这么小的声音尤栀珺几乎是听不见的,“为、为什么?生病、生病了吗?”
“没有,没生病。”尤栀珺摆弄纱布的手顿了一下,回望着许七,“我去处理了一些事,关于你的.....一些事。”
“关于我、我的?”
“嗯……”
医务室的窗户大开,白色的窗帘舞动着,竟是将些许阳光带了进来,鼻尖飘来的桂花香让两人定定地,就这样,这样互相凝望着对方的眼睛,仿佛瞳孔里有着他们不曾见过的万丈深渊。
直至多年以后分隔两地,两人谁也未曾对身边的人说起过这一抹照在对方脸上的青春,因为没人能看见他们,在这夜色里,唱了一夜的歌。
周末
城北有名的甜品店是年轻人最常来的地方,食物、环境、卫生、服务等等都处于槐城所有甜品店中一绝。
已经擦完了一张桌子的许七收到了微信消息。
—小栗子,干嘛呢?
发来消息的是尤栀珺,那天在医务室处理完伤口就以定期要检查伤口恢复情况为由,交换了对方的微信。
顶着头像是三只狗的合照的“小尤”发来消息,许七把“小尤”改成了“同桌”。
—我在打工。
发完消息门口的欢迎光临响起来,许七又赶紧把手机揣进兜里,去吧台服务了。
她的微信里只有几人,一个是许言梅,一个是给许言梅续药的人的,还有一个就是刚刚加了好友的尤栀珺。
许七低着头撕下一张单子,等着客人点单,因为店长照顾她,知道她耳朵不好使了,特意在吧台放了一叠甜品单,客人可以自行点甜品,许七只要收好单子就行。
可等来的不是什么什么甜品,而是一声嗤笑,“呦?这不是许七吗?真是巧啊。”
等了半天也没见客人将单子递过来,以为他不知道要自己点单的事,正准备抬头提醒,可面前的却是已经很久不见的何安安。
“怎么?攀上尤栀珺就不认识我了?你还要不要脸啊你?啊?头栀珺看上你哪了?脸?还是你下身?”何安安轻哼了一声,“果然跟你妈一个德行。”
许七在对上何安安那一双眼睛时就已经害怕的不行了,双手撑住吧台紧紧攥着,双腿止不住的颤抖,虽然听不清何安安说的话,但她不怀好意的眼神告诉她来者不善。
自打从医院出来后她就发觉从前细微的感觉突然开始放大了。
何安安瞧着许七穿个工作服顶着个帽子人模狗样地打工,就气不打一处来,心里盘算着怎么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牵了牵嘴角,“来杯美式,三分糖,加冰不加奶。”接着离开吧台选了个地方坐下。
许七等到人坐下半天了才缓过来,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心里不禁一阵疼痛,生理反应罢了,刚刚差点就跪下了。
熟练地冲好一杯咖啡,许七端着托盘放在了何安安面前,可谁知她皱着眉开口道:“你这个服务生怎么回事?什么态度?有你这么对待顾客的吗?”
许七被何安安这一吼吓坏了,往后踉跄了几步,手心直冒冷汗,嘴巴一张一合竟说不出话来,自己刚才明明没有做任何越界的事,但面对这个欺凌了自己两年多的人,能记着呼吸已经不错了。
虽说一只耳朵失聪,但这么大声的喊许七左耳也是能听见的。
“叫你们经理来!”何安安一拍桌子给许七吓得一激灵,店里的顾客说不上多,但也有几个星星点点地坐着,听见这边的争执声都一齐望向这边小声议论。
站在何安安面前,还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几乎是一瞬间就回忆起被打的通感。
许七眼角已经红了,心里忐忑的不行,不敢动也不敢说一句话,右耳阵阵耳鸣,眼前的一切好像都在扭曲,低着头站着,放佛理所当然的等着下一秒就会落在脸上的巴掌。
“怎么了这是?许七你杵着干什么呢?”经理听见大厅的情况慌张地跑出来,先是数落了许七一顿,又转头好言好语道:“这位顾客小姐,她是新来的员工,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事还请谅解……愣着干什么?快给顾客道歉!”
看着像个稻草人一样扎在地上的许七,经理纳闷地抬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许七突然反应过来,下一秒的动作却是双手抱住了头,小声的啜泣,“对、对不起,对不起,饶、饶了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经理瞧着许七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心道是自己太凶了点,却也纳闷怎么会吓到了这种程度,还以为我要打她吗?
谁知下一秒何安安的话直接把许七拉回了现实,“这个员工,经理还是辞了吧,她已经完全影响到我的心情了,看她这个精神失常的样,谁知道她有没有在我的咖啡里加东西。”
一直抱着头的许七愣了一下,在左耳灌入了何安安这些话时,缓缓刚下了双手,却也是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我、我没有,我刚刚....没....”
还没说完话的许七就被打断了,“经理,这人你要是辞不了,这家店面你就别想再继续经营了。”
.......
—尤哥,出来嗨呀?
—我在家要无聊死了,我妈不是让我写作业就是写作业。
—要不尤哥你来我家找我呗,出去了你想干嘛都成,打棒球,陪你练拳,泡吧唱歌你选。
躺在自家床上的尤栀珺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但是没有专注的玩什么,只是一遍遍点开微信,再点开许七的微信头像,她的头像是一朵小花,看起来不像是名贵的花也不像是在网上淘来的图片,倒像是自己用手机拍的。
一朵无名小花顶着备注“小栗子”的消息框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任手机的主人点开又退出,退出又点开,乐此不疲。
知道许七在打工后问了她具体位置,心想是周末想要看看她,而且也有点在意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可发出去的消息就石沉了大海,倒是有另一颗石头自己浮了上来。
尤栀珺抱着手机,等了半天都等不来许七回复,心想那么忙等到回复了再去找她,这才屈尊回复高逸阳。
—成吧,我先去找你再说。
可两人叫了六七个公子小姐后兴致勃勃地踏进尤家开的会所后,见到的却是一个满脸都是猥琐笑容的中年油腻男子,楼着许七的肩膀。
作者有话说:这篇文节奏很慢,大概一时半会也不是那么快完结。中间波折但结局美满,我所写的其实是很多很现实的问题,比如有权利可以只手遮天不顾平常人的利益,位置坐的高就不计一切手段爬山更高的位置。比如女主受到校园欺凌,家中债务不断,母亲也精神失常需要她来养活。这是很真实的一个生活的写照,我们身边肯定有许多这样生活并不美满的家庭。男主自幼丧母,没有尝过母爱,父亲也是个社会渣子,唯一的妹妹经理了最残酷的事,这些都成为了男主一层层的保护壳包住了真实的自己,外人看来他永远都是一副吊儿郎当不在乎的模样。就这样的两个人相遇后用对方的善良、包容、勇敢、慢慢救赎,慢慢相爱。这世上有困难的人很多,患有特殊病症的人也很多,我们虽然做不到帮助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但我所写的,你所读的。慢慢了解世界中的阴暗面,然后用一颗纯良的心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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