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梦染如果今日她出一点事,在坐诸位谁也跑——
姚梦染狠话还没说完,一捧沙土就劈头盖脸地盖了过来把她脑袋上的火苗灭了个彻底。时渺拿殷斜月当干粉灭火器把灵犀阁的火势压下来,又顺便给姚梦染来了个物理灭火。
从始至终时渺就表现出一种异常的镇定,把火苗压下来之后抱臂悠闲往柱子上一靠,丝毫不管气炸了了姚梦染。只对颜爵说了几句话:
时渺:这事我是局外人,本不应该插嘴但也要说道几句。
颜爵背过身去,许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又或是不想再辩解什么。
时渺:我虽然在灵犀阁,但灵犀阁的事情我很少插手。今天这话不仅是说给颜爵听的,在坐诸位也冷静下来想想。
时渺:我今天看了一场好戏,也该说说观后感。没点手段脑子别说在灵犀阁,在仙境都过不下去道理都懂。
时渺:所以这事也别怪谁,怪谁也有理,灵犀阁从来不是讲理的地方。从第一代窈初时他们开始直到现在,如果讲理灵犀阁早就解散了。
时渺看了眼怀表停顿了下又继续道:
时渺:所以就事论事,颜爵你整这个宴会完全就是在画蛇添足。
时渺:窈初时向来能言善辩,那个仙子的话漏洞百出可她为什么一句话都没多说就跟着走了?在坐的各位比我了解她。
毒夕绯猛吸了一口烟却鲜少把自己呛到了,咳了半天呛的眼泪都出来了,接着就跟泻闸一样的停不住。
时渺:她活的多明白,甚至都没多问一句。因为这事只有她能解决,水王子是不是快没了我不知道,但封印他的决定是在坐诸位下的。可后果却没人承担了。
时渺:所以,颜爵,拆了东墙补西墙来换人情伎俩你完全没必要弄。
时渺:因为如果你直接让她去,她不会推辞半句。但这就让你良心上过意不去,所以你们把她诓来,又给人家下个套。好不得劲。
时渺皱眉,看着西洋钟的钟摆来回摇晃,冷笑一声。
时渺:这就是让我更想不明白的了,你故意给她下套让她厌恶你们然后求得自己良心上的安慰?简直搞笑。
殷斜月时渺……
殷斜月出声提醒,然而时渺根本没打算停止。
时渺:可能如果她毫无怨言地去更让你们难受吧,看姚梦染那个憨恨不得把你们烧死的样,估计窈初时也像她一样恨得要死你们也就好受点了。
时渺:可窈初时不是姚梦染,你们这样只会让她更辛酸罢了。就好像一个知道儿女无法赡养自己的老人,在去养老院的时候也是笑着去的。何必呢?
颜爵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沉梗塞。
颜爵:我……会向她谢罪……
时渺:用不着,谢罪是给活着的东西看的,她能不能回来已经全凭净水湖那位了。
她似乎说累了,靠着柱子闭目养神片刻后再次看了眼表。
时渺:现在谁都出不去,估计她已经到了净水湖边上了。
冰公主一直震惊地看着颜爵,一向不问世事的她在短短几分钟接受不了如此大的信息量,但她明确了一件事——他们在骗卿姐,把她骗去净水湖,而哥哥会干出什么事来谁也不知道。她则是其中帮忙混淆视听的烟雾弹。
灵公主:谁也不愿意让这样的事发生……可水王子的力量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巨谷,初时的仙力曾被他抽去三分之二,水又是无穷尽的……
灵公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时渺:我知道啊,谁能有那么多的仙力去压制他?整个仙境加起来够吗?所以只能和平解决,别无他法。
#时渺:所以离谱的点就是颜爵把我们搜罗起来营造一个温水氛围,而且……
秒针不停转动着,象征着不朽理智的时间。
#时渺:如果灵犀阁的稳定是要靠牺牲成员来实现,我觉得灵犀阁没有存在的必要。
#时渺:包括整个仙境,如果非要牺牲大众眼中所谓“可有可无”的仙子,来作为代价维持。整个仙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时渺:颜爵你还记得你组建灵犀阁的初心吗?
颜爵没有回答,他当然记得,只不过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说出来是那么讽刺。如鲠在喉。
#时渺:“为制约王权,维护仙境平衡,使众仙友举足平等,举目可得投身之地。”
#时渺:现在灵犀阁自己都内讧,还谈什么制衡平等?每个表面嘻嘻哈哈实际上各怀心思,咱们往后的路已经很明确了。
#时渺:如果窈初时能平安无事地回来,那大家依旧嘻嘻哈哈。如果她有事,那散伙是避免不了的。
时渺的话句句犀利带刺,但显然灵犀阁的命运已昭然若揭。
#时渺:不过这件事过后,我不会再插手灵犀阁任何事宜,当作我退出。但我的仙力仍然会留在这里奠基。
#时渺:灵公主,包括在座的诸位也不必感觉自己很无奈很无辜。就像姚梦染说的,谁都跑不了。
#时渺:今天是遭事的是冥府泉台,明天就是你的花海潮,你的汐毒府,甚至于是浮云楼和王宫……谁又能跑的了吗?这样的灵犀阁,不待也罢。
压抑的气氛死死笼罩着灵犀阁,在此时,沉默成了每个圣级仙子的默认选项。
#时渺:不过你们不用担心,用会有那憨货悬崖勒马的。
秒针刻上整点,姚梦染扫视一圈才发现庞尊不见了。
#时渺:五分钟,五分钟后窈初时会出来的。到时候怎么面对她,就是各位自己的事了,我是局外人,乐得逍遥。
#时渺:枕着同胞的尸身,我便看在坐诸位谁能酣睡如旧。
与此同时,净水湖畔——
窈初时抬头看着净水湖的大好风光,玉树琳琅,芬芳暗吐,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垂柳抚湖如妆镜,紫藤罗曼添清色。
好一个洁净天地,仙境一隅圣地。
“请。”
那水仙抬手作了个手势,恢复了往日的清高疏离,水的变化总是让人无法琢磨。
她不疑那仙子的态度之变,也不问为何净水湖的水为何非凡无干涸之像反而浑浊了许多。气持自若,淡定从容。
她知道的,颜爵那帮孩子给她下了个套,哄她过来,哄她跳进去,可她不去谁去呢?
只是那帮傻孩子,用以为自己不答应小性子。可不是这样的,她老了,再帮不了他们帮不了仙境什么。其实只要他们有难处,说给她,她愿意豁出去的啊……
这帮傻孩子啊……自己估计现在还难受着呢吧。
她迈出一步,素色的绣鞋被水浸湿了绣样。但她仍旧挺直了腰杆子踏入这噩梦一样的地方,谁也回不了头。
庞尊:窈初时!窈初时!
她蓦然回首,庞尊利落从麒麟上翻身而下风风火火赶来向她伸出手想拉住她。
水仙子脸色一冷,水龙长啸一声破湖而出溅起巨浪横在他与她之间。
他抽出腰间的鞭子指着净水湖的水仙扬手一甩就要大干一场,圣光麒麟踏地震颤扬着头颅跟水龙僵持对峙。
窈初时庞尊!
窈初时上前想阻止他却被水龙布下的水幕截下步子,只能拍着这水墙对他高喊。
窈初时你走吧!你走啊!
庞尊复活高泰明被抽去大量仙力,攻势已大不如前,现在他的攻击如今对于水仙子来说仿佛蚊蝇瘙痒。
他咬牙瞪了眼窈初时,紧攥长鞭对这个没有脑子的傻鬼怒吼:
庞尊:上次也是在这里,上次我没能……窈初时,但凡是一个有心肝的人都不可能眼睁睁看你去……
窈初时总会有这一天的!这是我自己愿意的!谁也怨不着!你如果真想我还能回来,就老实的别作妖!
窈初时扯着嗓子大声喊着怕他听不见,还不听用手势比划着,场面相当滑稽。但谁也笑不出来。
窈初时你能来,我很高兴的!这样就够了,没必要多做什么!庞尊!回去吧!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是提前知晓的生离死别,就算是一个陌生人,眼睁睁在眼前咽气谁也做不到视若无睹。更何况他与窈初时之间,算不上亲近,但如果没有她每天在身边哔哔赖赖……
他的生活会是怎样?
有什么东西突然在他脑海中闪过,他冷静下来,走近水墙看着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跟他答应要复活高泰明时的眼神一样,又完全不一样。
庞尊:你铁了心去?
窈初时嗯。
攥着电鞭的力道又紧了几分,这件法器几乎要被他粉碎成渣。
庞尊:好!
庞尊:五分钟。
窈初时什么五分钟?
庞尊:我就等你五分钟,如果只是问好寒暄。五分钟……
他冷峻的眼神定在水仙子身上,字字掷地有声。
庞尊:足够了吧?
那水仙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睬他。
庞尊:窈初时,我就在这等你五分钟,就五分钟。
庞尊:五分钟后,如果你没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窈初时哈?
窈初时你,你再说一遍……
窈初时乐的嘴角都和不拢,有些语无伦次,有点喜极而泣。
庞尊:就说一遍,爱听不听!
庞尊又瞪了她一眼,窈初时一脸贱笑开心得几乎原地起飞。
窈初时好!就五分钟!等我啊!
窈初时几乎是跳着老年迪斯科进的净水湖,似乎她不是去挑火坑的,而是给水王子送婚礼请柬的。
庞尊鄙夷嫌弃地盯着她,直到鬼消失在湖底深处。良久他抬头仰望夜穹,入眼是寥落的夜星,单片眼镜的金属外框反射出莹润温柔的光,他握着长鞭靠着净水湖的古树,手指微微颤抖着。
他不知道自己再害怕什么,就五分钟,那老鬼一向是大难不死体质,他瞎担心什么!
他烦躁地抓着头发,眼睛一刻不离净水湖平静无波的湖面。
可万一……
夜风穿过他的发丝,丝丝凉意渗了进来,他忽然想起在什么时候他问过窈初时一个问题:
——“如果你有一天……’死’了,你想变成什么?”
——“哈?我?我就……变成你最讨厌的蝼蚁呗,然后钻你脑袋里看看里面除了白光莹还有啥东西哈哈哈哈哈……”
他不禁嗤笑一声,腹诽窈初时怎么这么憨,还变成蚂蚁,万一他不小心踩死她怎么办。
——“……说正经的!”
——“正经的啊……那我就变成人间川风,天高海阔,自由自在——”
——“我就变成风,自由自在的,或许有天会跟你擦肩而过呢?”
——“到时候你可要认出我来啊。”
风穿过他的指缝,
他第一次觉得五分钟原来这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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