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怎么不恨呢。张泽禹最恨了,他的恨意盘生枝节,像是百年古树的根早已经深深地嵌入身后的泥土里,怎么也打消不了。
他最恨了。
他恨自己,恨他的出生,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为什么成为了母亲被男人抛弃的理由,成了她去世的原因。
他恨母亲,为什么永远把期望寄托于那些不切实际的诺言上面,为什么一定要留住那光鲜亮丽却根本不属于她的生活。
他恨这个世界,为什么一定要他孤身一人,要让他千疮百孔地过活。
水满则溢,过犹不及。
除草剂的味道很刺鼻,比记忆力母亲过世那天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都要难闻,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混着死亡的气息。
那个曾经温知周待过的仓库里,张泽禹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桌上一堆曲谱与词稿毫无规律地铺着。
他不怕苦,此刻却也摸了瓶果汁,一口闷了一大半下去,再把除草剂往里兑满。
他曾经那么为之努力过的生活,此刻却也一点都活不下去了。
车库的门紧闭着,里面昏暗的灯光晦暗不明,手边的“果汁”此刻就是淬了毒的药,张泽禹轻轻抿下一口,是苦的。
盖过了果汁的甜,气味难闻,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灼热的感觉像燃起了火,从嗓子一直烧到腹腔,恨不能把心脏都毁灭。
这也许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能留下什么的时候,张泽禹提起笔,在一张空白的横线纸上写下几个字。
“温知周,我喜欢……”
“你”字还没有落笔,张泽禹嗤笑一声,是嘲笑自己,何必死了还不讨人喜欢,要留下这么晦气的文字。
何必呢。
张泽禹:“何必呢。”
“嘶拉”一声,那张纸被从中间拦腰截断,张泽禹把上面写了“喜欢”的半张纸扯烂成碎片,撒了一地。
谁也不会发现。
那沉痛的,破烂的灵魂,怎么配得上温知周呢。
他如此想到,嘴角的笑更为苦涩。
他把“果汁”喝得一干二净,任由身体反应给他自己剧烈的疼痛,感觉胃不断被化学物质侵蚀,把胃壁啃食得血肉模煳。
就要够痛才好,这一生才不算没起伏。
张泽禹最后还是拿着笔,在剩下那半张纸留下想给温知周的话。
痛感太剧烈,他死咬着唇,抽搐的身体已经没办法把字写得太好,他只能用力,任由那最后一笔笔尖戳破了纸,显得那么可怜。
“对不起”
三个字,遗憾有余。
血从他嘴里近乎喷溅一般落在桌上的词稿上,他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几下,便入蝴蝶坠地,狼狈地倒在地上。
头顶的灯光逐渐模糊了,体温流失,他眼睁睁地看着生命顺着手心的脉络远去。
恍惚间,他看见泛黄记忆中影影绰绰的女人,从灯光里走来,轮廓逐渐清晰。
他终于笑了。
张泽禹:“妈妈,你怎么来接我了。”
气若游丝。
至死方休。
.
生长周期,爱与恨交集。
「张泽禹」水满则溢,过犹不及
TF三代:生长周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