珉奎像哨兵一样猛地回头,见状立刻跑去前台要求广播疏散人群,吩咐完之后自己开始指挥撤离。惶恐的人群里他的嗓音嘶哑,却从未停下。当人员撤离得差不多,他便折返往手术室跑去,途中看到我和男孩还在病床上,吼着对我说:“带他离开,快点!这里危险。”
我能听出来他的声带几近枯萎。
“我缝合完就把他推出去。”我的声音在颤抖,但我的手还是稳的。
我给大脑做出最高指示,要求释放最大额度的镇静。我强行按捺住自己的恐惧和慌张,那么用力以至于几乎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最终我没有差错地顺利完成了缝合。
我想喊监护人来把这整张病床推出去,却发现那个“威严”的男人早已跑得没影。我只好自己把男孩推到门口,然后循着珉奎飞奔的遗迹往手术室方向跑去。白大褂在我身后飞扬,注满空气像臃肿的翼。
血也像要出逃避难似的流到了手术室门口,这个血量,几乎已经宣告一个生命的陨落。血源自这台手术的主刀医师,血泊里口罩捂得他眼镜起雾,那曾是艰难呼吸的证据,但那两片白雾没有了浓淡变化,昭示着他鼻下已不再有气息流动。
手术室更内侧,一助医师、患者和珉奎构成不平衡的三点:一助医师被患者用手术刀挟持,珉奎用枪指着他们。
把刀架在医生脖子上的是我们精神病分院的患者,他叫安德烈,被迫害妄想症、偏执性精神病和重度躁狂症折磨着他和医护人员。这次把他转移到本院,是要为他进行置换右腿股骨头的手术,我们想让他站起来看看外面的世界,期待这或许能对他的精神障碍有所帮助。但他在手术过程中发作了。麻醉点滴积压在他的手腕皮下,并没有进入血液循环,针扎的刺痛感和明晃晃的刀光在他脑中拼凑成谋杀的意象,他夺过手术刀自卫,觉得自己只是在防守,但其实他已经彻头彻尾地进攻并斩获敌首了。
一助医师脸上一片混乱,陈旧的血点和新鲜的泪水混合成一副恐惧的抽象画。她抻着脖子努力和手术刀保持距离,求生的欲望在抽筋的边缘力挽狂澜。
“把枪放下!你不能杀我!你们都想杀我!你们都杀不死我!”安德烈激动的口水在一助医师肩膀上方飞过。
珉奎看着我,持枪不动像尊雕像。
“安德烈,我是克拉医生,我是来救你的,你先不要激动,” 我试图安抚安德烈的情绪,“金珉奎,把枪放下!”
珉奎还是不为所动,他眼里燃烧着凝重的黑色火焰,像要把人吞噬。
我径直走到珉奎身边,向那团黑火行注目礼,眼神的交汇是我们沟通计划的信号。我夺过他手里的枪,用力朝门外的方向投掷。手枪落地啪嗒声响,手术刀离一助医师颈动脉的距离拉开了一寸。
“你看,安德烈,现在我们安全了,他已经没有武器可以伤害你了。” 我真诚地望向安德烈,看到他瞳孔里的信任含量增高了15%,便继续劝诱:““你身前的医生也和我一样是来救你的,我们没有任何人想过要害你。我们为你准备这场手术是为了让你能站起来,自由地走动,去看你想看的世界。你还记得饭粒吗?那只可爱的白色小狗,它一直等着你去遛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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