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让你说准了,是个姑娘!诶呀这下咱们家阿图有媳妇儿了!”
塞娅小跑着冲进了帐子,尔泰正逗着儿子笑,听见她喊激动的不行,一个没坐稳直接从榻子上滚了下来,“小燕子生了?”
“生啦!瞧把你激动的,我生阿图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激动!呀!你是不是又磕着了?”塞娅也顾不上和他玩笑,连忙扑了过去把他扶起,劲使大了又是疼的尔泰呲牙咧嘴的喊疼,塞娅又生气又心疼,啪的把信塞到他手里就要往外冲,“在我这耀武扬威来了,我看她是不知道我这鞭子的厉害!”
“诶!塞娅塞娅,塞娅!回来!”尔泰一瘸一拐的去拉她,好声好气的宽慰着,塞娅见他这幅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啪的直接甩开他的手,“你怎么这么窝囊?她这么欺负你,你也忍着?那我告诉你,你能忍我不能忍!”
“我不忍能怎么办?她是公主,是君,群臣有别;又是这科尔沁名正言顺的王妃,是母,长幼有序。我有你护着她不敢拿我怎么样,可她写封信回京,我阿玛我哥他们可就不好过了……”他有点无奈也有点惭愧,自言自语道“说到底也是我们的错,人家堂堂嫡公主嫁到蒙古来,有气也是应该的。”
“她凭什么有气啊,长生天的意思又不是我们编的,再说了我们蒙古哪里不好了?”
塞娅的声音已经低了下来,但还是和小燕子如出一辙的没理辩三分,尔泰对她不了解长生天的内情感觉有些心虚,只好摇着头笑,“蒙古当然好啦,她会爱上这里的。再说了,她一来王爷的病还真就好了不少,就冲这个你也得给她几分面子是不是?”
塞娅唔了一声,也应了他这句话。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中原来的公主的确救了她阿布的命。
五格格到科尔沁的时候已经进了腊月,轿子顶着风艰难的前行着,她顺着风掀开的帘子向外望,枯黄一片的草原上开着一朵朵洁白的花,花瓣簇拥间是难得的一抹亮色——那应该就是王帐了,已经提前换了红毡预备着将要到来的婚礼。
大概也看到了轿子,那边突然热闹了起来,一群人把王帐围得严严实实的,喜轿走了两下又停下却并不往王帐的方向走,皇后身边从小服侍她的兰嬷嬷跑的气喘吁吁,“格格,科尔沁的人说,王爷看样子是不行了……让咱们先去旁边帐子歇着。”她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这是什么火坑啊就让咱们格格跳……”
“不行了?”和安一把揭下盖头扔到一边,拧眉看向王帐,大红的毛毡飘着白茸随着风摇晃,在一片灰白色中显得尤为触目惊心,刚刚还站着的一圈人纷纷单膝跪地,隐隐的已经有了断断续续的哭声。
难道真不行了?
和安扭头就去了王帐,兰嬷嬷连忙跟在她身后,“格格,格格您去干什么啊,这人要是真没了,咱们说不定就能”
“就能什么?皇阿玛下了旨,就算他死了我都得嫁!”
她走的飞快却又端庄,也不管这一路走来那些人的奇怪的目光,越靠近王帐哭声就越大,走到门口时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哭喊,“阿布!”
她猛的掀开了帘子,被火烤的暖融融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衰老的气味,白金色的王榻旁跪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满头的辫子随着她剧烈起伏的动作飞舞着,声嘶力竭的一声声喊着“阿布!阿布!”
旁边一个着白色长袍的少年轻轻扶着她,虽然是一样的白茸蒙古袍绣着金边,两根大粗黑辫子甩在身后,但瞧着身形似乎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瘦削又挺拔,看起来更像是中原人。
“塞娅,要不我们就听大夫的话试一试?”
“我不要,会死人的你没听见吗!”
红衣姑娘尖叫的摇头,和安听着他们的对话慢慢反应了过来,这应该是科尔沁的格格和额附——五阿哥的伴读,御前侍卫福尔康的弟弟。
“格格,快决定吧,实在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啊。再拖下去,这法子也救不了人了……”
“有办法能救王爷?”
她突然出声,帐子里的人都扭头看向她,塞娅抹了把泪一脸敌意的看向她,“你是谁?竟敢擅闯王帐!”
和安微笑以对,“我是和安公主,科尔沁王妃。”
塞娅似乎还在反应,尔泰已经单手抚肩恭敬的行礼,“公主吉祥。”
和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其实这算是他们第一次相见,不过既然是五阿哥的伴读嘛……那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福家当真是忠心耿耿,着蒙服行蒙礼,不知道的还以为额附是入赘呢!”尔泰大惊失色的跪了下去,和安恍若未闻的只上前去看那位王爷,他躺在榻子上似乎也并不好受,眉头紧皱在一起,多年风吹日晒的皮肤黑黝黝的,络腮胡子一圈显得有些骇人,虽然年龄与乾隆不相上下,但风格却完全不一样。乾隆更像是江南才子,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而这位蒙古王爷一看就是马背上打天下的成吉思后人。
“你刚刚说,还有法子?说来听听”
“是,以火罐灼烧,再穿刺放血。不过,人或许可以清醒,但失血过多……”
“有几成把握?”
“两成”
“那还愣着干什么!”
“是……”
“不行!”塞娅厉声阻拦着“他只有两成的把握!我阿布现在还好好的呢,他会好的!”
和安懒得管哭哭啼啼的塞娅,侧身给大夫让了地,“福尔泰,你最好看好她,不然我就让人来先把格格请出去了!”
“你敢!我是科尔沁的格格,床上的是我阿布!”
“我是大清的公主,更是这科尔沁的王妃,这大帐里还没有格格说话的份!来人,把格格拉下去。”
塞娅哪里肯吃这一套,双手乱挥着不肯罢休,尔泰又是哄又是拉的把她扶到了外边,和安随意的坐在一旁,淡淡的看着大夫手里的火苗在眼前绽放。
这算不上陌生,在她漫长的少女岁月里,在那些无人问津的后院时光里,她最喜欢的就是拿一个火盆点一盏火,看火花跳跃又渐渐熄灭,以此来感受到一点点她还活着的热烈……于是她不由自己的想要靠近,大夫紧张的满头是汗聚精会神的烧着火罐,然后深呼了一口气看向她,“公……王妃,该穿血了。”
和安没动地方,默然的看着他把一根长长的针刺了进去,黑红色的血流动的异常缓慢就像眼前这具苍老的躯体一般,白瓷碗一点点被殷红填满,屋里的血腥味开始弥漫开来。
榻子上的人突然挣扎了一下,鲜血顺着刺针倏的喷了出来,她挡在面前的帕子来不及遮掩,染了胭脂的双颊已然沾了血迹,一滴一滴的顺着鼻尖落下。
大夫收了手,他停止了挣扎,直挺挺的躺在了榻子上,和安就这么的看着他。
好像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她觉得时间已经凝固,久到床榻上的人脸色已经接近了灰白色,久到她觉得腊月冰冷的寒风已经将她穿透,久到她觉得整间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呼吸……
塞娅已经哭晕了过去,王帐外已经跪满了人,圆月一轮升起又落下,夕阳染了墨色又褪为火红的炽热,她撑着脑袋平静的看向榻子上完全没有动静的人,像是自嘲又像是不解,“我是不是真是一个克星啊?”
她是不是真是一个克星?素未谋面的先皇后和那个堪堪活过两岁生日的七弟弟真的是因为她,她就是生来命硬,才一来就把这位威名赫赫的科尔沁王爷直接送上了西天。
科尔沁王爷命数已尽这件事她早在答应联姻的那一瞬就想到过,可那时候她想,上天总会给她一点时间的,总会给她一点时间去拉拢蒙古贵族,总会给她一点时间去看清蒙古的局势,总会给她一点时间去考虑自己未来怎么走……可现在她又该怎么办?科尔沁哪怕看在大清的面子上不会杀了她,又会给她半点好日过吗?
“水……”
好像有什么声音在寂静的大帐里传来,和安不可置信的环顾了一周最后定格在那方榻子上,跌撞的扑了过去,微弱的声音再一次在她耳畔响起,和安闪着泪光慌张的倒了一杯撒半杯的端到他面前,紧张的心砰砰跳个不停看着他一点点的张开了嘴。
上天终究还是没有完全放弃她!
她激动的哭了出来,从踏上联姻之路从未掉过一颗的泪珠啪嗒啪嗒的落在这位王爷粗糙的手上,他愕然的抬起头看着这位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你是谁?”
她哭着又笑了,因为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将不再是大清的公主,也不再是什么科尔沁的王妃,她是整个科尔沁的神。
“咱们安格格果然是有几分本事,娘娘尽管放心吧。”
容嬷嬷眼含热泪的把家书捧给皇后,皇后双手合十连连道着,“真是菩萨保佑。这老头子还真让安儿救回来了!”
“可不是嘛。科尔沁人现在都把她当神仙供着,咱们安格格又熟读医书,听说现在那科尔沁王爷是寸步离不得她,对她言听计从,连那科尔沁格格都得靠边站呢!”
容嬷嬷瞅着她的脸色好了不少,才敢接着开口,“还有一事,奴婢也是才听说。皇上封了那丫头为临安公主。”
“哪个丫头?”皇后还没从女儿的喜信中缓过劲来,“宫里什么时候又,是小燕子花朝节生的那个姑娘?”
“是”
“她不才刚满月?这么着急就要封公主?呵,临安公主,他以为取个‘安’字就真的能安宁了?我安儿的所有不安不都是他这个阿玛带来的?!”皇后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竟然也取‘安’这个字,这不是明晃晃的要打她的脸?“不过一个庶出的阿哥的女儿,也配用这个字,也配封公主,我的安儿豁出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才换来的公主,她一个吃奶的小丫头也担得起,不怕折她的福气嘛!容嬷嬷,皇上封的什么公主?难不成也是固伦公主?”
那个他宝贝的只舍得给孝贤的女儿用的‘固伦’的称号,难不成就随随便便给了别人用?
“不是固伦公主”容嬷嬷小心翼翼的回道,皇后稍微缓了口气就听见她说,“是临安公主,以杭州作为公主食邑。”
“我朝连皇子王爷都没有封邑,竟然会给公主?而且还是杭州?”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杭州,鱼米之乡的杭州,东风夜放花千树的杭州,一年的赋税能占国库十分之一的杭州……竟然都给了那么一个才出生的小丫头?
“永琪也敢答应?”
“五阿哥当然要装模作样的推辞了,谁知道还珠格格答应的爽快,还要装成不知道‘临安公主’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一贯如此,装疯卖傻哄的皇上晕头转向,五阿哥迷魂鬼窍的。”
容嬷嬷不满的絮叨着,皇后震惊之下不停的念叨着杭州杭州,总觉得这名字有些异常的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因为什么,正独自胡思乱想着就看见有小宫女进来,“娘娘,欣荣格格求见。”
欣荣?皇后愣了下又让人通传,理了理仪容看着她走了进来,长春宫的孤独时光似乎没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一身粉色旗装映得她原本就艳极的容貌灿若桃李,她笑着福身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想好了?”皇后大概明白她来是什么意思,当初虽没有明说但也相信这么聪明的姑娘定能理解,她主动服软又请旨放了她出来,不就是想要拉拢她的意思吗?
“只要你想好了,你和那拉的指婚板上钉钉!”
欣荣似乎没有多大的喜色,“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欣荣却并不是多好的选择,我与小燕子终究是有那么一段过节,大概是担不起娘娘的期望。”她顿了顿瞧了眼皇后的脸色,“不过,臣女有一个推荐。”
“谁?”
“袅袅”
皇后似乎完全想不起来这号人,容嬷嬷绷着脸向前提醒着,“就是当初祭天大典上救了紫薇格格的那个姑娘,进宫时间不长倒是挺有架子,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比格格们瞧着还花哨,眼高于顶的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内务府的人早看她不顺眼,不过碍于紫薇格格尤其是还珠格格的面子,谁也没好意思说什么,花朝节那天被老佛爷身边的嬷嬷教训了一顿,听说还躲在漱芳斋生闷气呢……”
皇后这才有了几分印象,冷哼一声道“小燕子那个不守规矩的人教出来的人能好到哪去!可她是小燕子身边的人,能帮我什么?”
“如今永和宫上下铁板一块,外人根本插不进去,就得从内才行。而袅袅就是最好的选择。她再蛮横也不过就是个刚入宫的小姑娘,经不起吓的。娘娘只需要问她,‘知不知道五福晋为何会在花朝节早产生女,听闻皇上和五阿哥正在全力调查此事……要知道这临安公主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孩子,身后可是杭州赋税千万,名副其实的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呢”
她说完就福身请了告退,“还请皇后娘娘信守诺言,早日下旨赐婚。”
直到欣荣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尽头许久皇后才晃过神来,忍不住感叹道“好一个索绰罗家的姑娘。”
赐婚的旨意很快就到了长春宫,尔康听说时才下了朝,小跑了两步撵上了归心似箭回家看宝贝女儿的永琪,故意喘着粗气道“自从有了窈窈后啊,你算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个影子都抓不到!”
永琪毫不谦虚的受了他这样的评价,摇摇头笑的一脸高深莫测,“你不懂,家里那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瞪着双大大的眼镜滴溜溜的冲你笑,谁还上的下去朝,我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在她身边呢……”
尔康呵呵两声,“又来这套,当初你们才成婚你也是这样,一下朝就瞥不见人影,问你干啥你也是这套说辞,‘你不懂……温香软玉在怀谁看得进去折子……’秀,你就秀吧!”
尔康愤愤不平,永琪却笑的前仰后合,“你这人怎么还记仇呢!那我说的也没错啊,你也成了婚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噬骨滋味?你将来也会有孩子,到时候估计比我还过分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尔康的脸苦的更狠,“还噬骨滋味呢,我连人都见不着。现在真有点后悔,你说当年没成婚的时候还能随便进漱芳斋,现在成了婚进个公主府和做贼一样。”
“精奇嬷嬷?好像听说过,你拿点钱通融通融?”
“钱要是能解决我早豁着银子上了……唉,这批精奇嬷嬷都是皇后送的,美其名曰是心疼紫薇母亲早逝多多照顾,其实是公报私仇,哪有什么好日子可言。”
永琪一听也了然,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是咱们错在先,她有气撒就撒吧。实不相瞒,小燕子早产这件事我也怀疑过是皇后,但是一来没证据问了小燕子她自己都不清楚,二来就算真是也算是咱们赎罪了。只是心里觉得愧疚,明明是你我惹出来的事情,怎么偏偏都要让姑娘们承担了。“
永琪的情绪不可抑制的低落了下去,尔康叹了口气也安慰他,“总归现在过得都不错,你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多好。”
“一家四口?害,我是两边都难做。小燕子呢是一心扑在女儿上其他什么都不关心,我额娘呢还是老样子,可你要说她不疼孩子吧,我亲眼见过她抄的一章章佛经都在为窈窈祈福,甚至孩子哭的时候我都能看见她躲在门后来回走着;可你要说她疼,愣是一眼都不看,上次我说窈窈的眉毛特别像她,弯弯的和月牙儿一样,结果你猜她说什么——‘谁家姑娘的眉毛是直的啊?’气得小燕子抱起孩子就回了房……我原本想着有了这么个姑娘说不定能弥补些我额娘没了我妹妹的遗憾,现在看来简直是走了反路,两人成了互不搭理了。”
……
两人一路聊着走到了后宫才互相告别,永琪搓了搓手一路小跑着向永和宫奔,才到了门口就听见里面欢声笑语,疑惑的看了眼守在门口的小桂子,他小声道“主子,欣荣格格来了!”
欣荣?她来干什么?
其实欣荣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要来,接了旨意的时候她激动的泪眼盈盈,周围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向她道喜,她小心翼翼的把赐婚旨意收起来,没去拜谢皇后,反而向东去了永和宫。
小燕子正抱着窈窈坐在房门口晒太阳,见她来了连忙站了起来,“那天在御花园见你就想打招呼,结果……”她不想说皇后的事情,只好转移了话题,“你解了禁足啦?”
欣荣不愿深究也不愿提及那些原因,也应了她的话,“是解了禁足。一直说来看看你总也没得空,这就是临安公主吧?长得可真好,以后肯定又是个名动京城的大美人呢!”
“才多大能看出什么来!”小燕子笑得眉眼弯弯,一边喊明月上茶一边道“我一直想着要去谢谢你,可永琪总说我身子没养好不许我出门,那天我晕过去之前,是你扶了我一把吧?”她接过茶碗恭敬的端给欣荣,“以茶代酒,谢谢你救了我们母女。”
欣荣连连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受她这样的礼,只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心里却五味杂陈。
人是她救的不假。花朝节宴上她只见了小燕子一面就再也找不到她心里着急,寻寻觅觅了半天一眼就看见了袅袅,凭着她来送给几次信的印象想起来她就是小燕子和紫薇身边的宫女,想着跟着她总能找到小燕子,谁知道竟然撞见了那样的一幕。
她和袅袅一样的惊诧,甚至做出了一样的选择,只不过袅袅吓得落荒而逃,她则是跌跌撞撞的向回跑,可跑到一半又想起那一声沉重的声音和痛苦的喊叫,纠结了半天终于还是向回走,正好扶住了强撑不住的小燕子。
可她当初救了,以后也许毁了……皇后既然下了赐婚的旨意,那就说明应该已经见到了袅袅了。
“欣荣?诶呀那你既然不受我这礼,那我得想点别的~对啦,你和那拉怎么样?我最近实在是……”
欣荣连忙回过神来,“我今天来就是来和你告别的。皇上已经下了旨,两个月后我就要嫁给他了,过会我阿玛来接我的轿子就到神武门了。”
“真的呀!”小燕子兴奋极了连连道着‘真好’,又要张罗着送她份新婚礼物,喊着明月在卧房翻箱倒柜了半天,看得欣荣愈发的愧疚,纠结了好久终于还是拉住她的手,“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你能记住我一句话。‘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你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从前也便罢了,以后为了公主也要多细心些,多长几个心眼儿,这宫里的水那么深,哪怕是身边人也不能什么都相信,尤其是那些奴才们,也不是知根知底的,更要多小心。”
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串还有些语无伦次,小燕子一脸迷茫的看着她,欣荣叹了口气想着她还是太天真,就听见门口响起 了一声轻快的呼唤——‘小燕子,我回来啦!’
小燕子迅速的站起身,欣荣也跟着望了过去,永琪满脸笑意的跳过门槛,隔着大老远就张开了怀抱。
哪怕小燕子听不懂,不过有永琪在,一切都是不用担心的吧。
小燕子脸一偏避开了他在额头上的吻,有些羞涩的推了推他,“欣荣在呢……”
永琪这才看见她,略带歉意的冲她点了点头,欣荣倒是一脸习惯,只要有小燕子在的场合,他总是习惯忽视所有异性的。
“那就不耽误你们小两口儿了,大婚的时候如果五阿哥和福晋方便,还请去捧个场!”
永燕齐齐应着,小燕子要送她出门又被拦下,永琪倒是没管那么多目光都集中在女儿身上,拉着女儿的小手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惹得小燕子回过头来骂他,“你从外边回来洗手了嘛?”
一边说一边拿起明月捧着的毛巾递给他,又把他摁在桌子上吃饭,永琪用筷子夹起一点藕糕伸到窈窈嘴边,小燕子抱着女儿申脚踹他,“牙都没长吃什么糖!唔~”
小燕子突然噤了声,原来是永琪夹起另一小块喂给了她,笑眯眯的咬着筷子,“她额娘不是长牙了嘛!”
藕糕的香甜在唇间漾开,小燕子嚼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可爱极了,乐呵的她怀里的窈窈突然就咯咯的笑出了声。
欣荣正巧走到门口回头去看,晌午的日头正好,阳光轻灵灵落在堂前那片开着点点紫色花朵的藤萝树上落下一串串影子,斑驳摇曳间晃着一对小夫妻,两颗脑袋晃呀晃的挤在粉白色的襁褓前。
“她笑了,嘿我闺女笑起来真好看。”
“是不是喜欢藕糕啊,还真是这么小就喜欢吃糖”
……
后来的耳语她怎么也听不清,只是独自望着这座永和宫,这座她曾经以为自己会在这里住下,会在这里生儿育女,会在这里度过一生的宫殿与两年前她初到时并没什么两样,依旧是红墙翠瓦金碧辉煌,紫藤萝树又开了满树的花,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多了太多太多的人情味与烟火气和那些数不清的欢声笑语……
可是她却变了好多,她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嫁到那拉家必然要得到皇后的点头,可又明白一旦答应皇后的条件短期内必然嫁不出宫去,不然在宫外能替皇后干什么事?于是推出了这么个姑娘给她差遣,偏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哪怕是将来东窗事发谁也怪不到她头上去,此后还与这些肮脏事都断了关系……
她原本觉得自己做得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又没做什么实质性的害人的事情,此后好也罢坏也罢都是命数,都是皇后恶人多作怪,可今日被那小姑娘不谙世事的纯粹的笑声一映才发现,她也开始用了心机,用了那些见不得人的招数,也开始陷入这座宫廷的泥淖快要挣扎不出去,但愿袅袅能挣扎出去吧,但愿小燕子永远不会看见这片肮脏不堪吧,但愿那个一出生就享尽天下荣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临安公主,此生都顺顺遂遂和乐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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