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荧惑守心 永和春色

两年的时间过得飞快，又是一年冬去春来。

今年京城的天偏冷些，四月里紫藤萝才开花，两岁多的小姑娘在院子里追着蝴蝶跌跌撞撞的跑，窈窈咯咯笑着也不肯看路，一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身后的雪团儿蹭的冲了上去，两个小团子扭在了一处。

“班杰明这礼物送的倒是有趣。”晴儿和小燕子在堂下摇着扇子看着院子里盎然春意，雪团儿是去年窈窈周岁时班杰明送的贺礼，据说大不列颠王室公主也爱养狗，白绒绒的毛让人见了就觉得亲近，虽然体型偏大些但却一点没有伤人的意思，往榻子上一窝反而把窈窈护得严严实实的。

“原本就有这么些人宠着她了，再来个雪团儿，这宫里我看是没人能管得住她了！”

这话年初塞娅和尔泰回来的时候也说过，几对年轻人聚在漱芳斋叙着家常，突然听见外边一阵闹腾，两个孩子不知道因为什么打了起来，窈窈比阿图还小些但气势一点也不弱，塞娅和小燕子都不是在意这些小细节的人，索性就站在一边看热闹，看着看着突然笑“你们家的公主真是个顶个的厉害！”

永琪原本正在院子里和尔泰下棋，闻言执白子的手突然一顿，抬眼看向尔泰，“五格格在科尔沁还好吧？”

“她背井离乡的也不容易，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们也多让着她点。”

尔泰搅着盒里的黑子呼啦呼啦响，“你多虑了，这位和安公主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相比于在皇宫被示为不祥之兆日日躲在后宫里过日子，辽阔宽广的科尔沁草原的确更有趣些。科尔沁王在和安的照顾下身子逐渐好转，对她的依赖也更强，大小政事虽然她不过问但也能知道不少，再加上大清公主的身份在科尔沁各部落间也颇具威望。不过有人喜欢便也有人讨厌，塞娅就算是其中一个。

从小爹疼着哥护着，成了亲又有尔泰宠着，这位科尔沁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没受过半点委屈，却突然被中原来的这位和安公主抢了风头自然是有些气不过。再加上两人的性子实在是不和，塞娅张扬明媚，和安内敛沉默，几次交锋后没什么心眼的塞娅总是吃个哑巴亏，去王爷那里告状还没得两句安慰就被和安的耳旁风刮了回来，惹得她气呼呼的在帐子里甩鞭子，“我瞧着再过几年，这科尔沁就成她的天下了！”

然而话虽这样说，塞娅也顾念着她救了王爷，最多也就是没事搞个恶作剧而已在和安眼里也就是点小孩子的把戏。然而有这样担忧的人并不在少数，科尔沁依旧是八旗王议制，八旗王中除却蒙白旗的王爷一支便是蒙黄旗实力最盛，蒙黄旗主扎格原本等着老王爷一走，塞娅的阿图年幼好操控自己也好过过一统草原的瘾，却没想到半路还能杀出来个大清公主……

但大约天公不作美，这年的冬天极寒又来得早，科尔沁草原上的牛羊冻死无数，转过年开了春还没缓过来劲，准噶尔却突然攻了上来。

准噶尔算是科尔沁或者说大清的老对手，自圣祖时期成了气候便开始多年征战，你输我赢的几十年过去也没争出个胜负，不过相比于隔着一道长城的中原，准噶尔与科尔沁之间的仇恨更深也更重，时不时的就会发生点抢夺牛羊奴隶的争端，对此大清一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总之双方实力相当，小打小闹的对于大清来说算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效果。

和安也是第一次见到草原上的争斗，不同于兵书上那些擂鼓战车，草原儿女的方式更直接也更血腥，挂着白绒的将旗一支支倒在血泊里，烈马嘶吼着向前奔腾，锋利的弯刀一划就是半个头颅落下，马蹄蹋在草地上晃得整个天地都在响，她掀开了帐帘只看了一眼又匆匆的放下。

即使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心冷情，见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忍心，脑海里把曾经偷看的那些兵书将法翻了一个遍，最后也没什么注意的打算去找王爷。

王帐里也在为这件事讨论的热火朝天，科尔沁王爷端坐在正首沉默着不说话，蒙黄旗主扎格领着一群人跪在最前边，“王爷，事不宜迟，快下令吧！再打下去，咱们还能有多少的牛羊马匹供这么折腾？”

“可她救了本王的命，况且这战争和她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吗？科尔沁草肥水美，准噶尔风沙极重，怎么偏偏这位公主一来就遇到了极寒。王爷有所不知，这位和安公主来之前是什么身份！她是灾星，大清皇帝避之不及的灾星！”

“请王爷尽快做主，献祭王妃，求得科尔沁太平！”

其余的话她再也听不进去，和安被婢女扶着才算没倒在地上，跌跌撞撞的回了帐子坐在榻子上呆愣愣的望着头顶的龙团花纹。

“格格”

“嬷嬷，你说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没用，出点事就要怪天怪地怪女人？灾星？！呵，他们会不会点别的招数！”

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门口却突然嘈杂起来，一群护卫们冲进来单手抚肩面上却是异常的冷漠，“请王妃移步萨满敖包。”

萨满敖包？

和安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手想抓点什么却发现刚刚都被她扔在了地上，只能紧紧的抓着团布，一脸警觉的看着他们，“去那干什么？祭典的事情去找大祭司，找萨满法师，找我作何？”

“既然王妃不想去，那就得罪了。”护卫们对视一眼一拥而上，和安和嬷嬷两个人哪里敌得过这群男人，没两下就被绑住，掀开门帘就往敖包走。萨满敖包处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十几个身着黑色萨满神衣的法师绕着火圈跳舞，王爷并其他七旗主均站在台子中间，扎格站的更靠中间些，见她被推着过来大喊一声，“灾星乱**原，不杀不可除祸！”

“灾星？”

“放肆！我是大清的公主，是科尔沁的王妃，科尔沁王爷为我所救，凭什么说我是灾星！”

“公主不是灾星？那敢问公主，为何公主生而吉星乱，为何公主长而先后崩，为何公主至科尔沁而科尔沁天寒地冻，祸乱纷至！大祭司，把长生天的旨意告诉它亲爱的子民们吧！”

风适时的刮起，树叶哗啦啦的卷着尘土，大祭司缓缓跪下念叨了术语又开始挥舞着跳动，低低沉沉的声音就混在这一片风声里“长生天兮，赐我明兮。荧荧火光，离离乱惑。妖女生之，正宫乱矣。妖女长之，中宫悲矣。妖女来之，祸之至矣……”

大祭司一语毕风恰好停止，燎烧的更加旺盛的火苗噼里啪啦的叫嚣着要吞噬着她的生命，刚刚还沉默的不忍的人们突然开始高喊着要献祭王妃，和安绝望的望着周围人恐怖的表情，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长生天？呵，当初是长生天要我来到这片草原，如今又是长生天要带我走？长生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的来去要由它来定夺？！”

“你竟敢对长生天不敬！”

人群叫嚷的更加激烈，和安抬头看了眼站在最前边不曾说过一句话的王爷，他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嘴唇动了动，无声道“本王也没办法”又别过了头去。

本王也没办法

朕也没办法

两句话重叠在一起，这两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力呼风唤雨的人，竟然就这么懦弱的承认了他没办法。他们难道觉得，一句没办法，一句无奈一句不忍，就能把身上那些孽都消除的净吗？！

“公主，您是大清的公主，普天之下都是您的子民。您难道忍心看着这么多妻子母亲孩子失去丈夫儿子父亲吗？！”

扎格的福晋突然跪下痛呼，身后的女人们也纷纷跟着跪下，一缕一缕的辫子在风中飘舞着就像是来索命的魂索一般，和安看着看着就笑出了声，“是啊，我是公主，我不该如此自私的。可是只怕是你们今**死了我，明日照样还是要把丈夫儿子父亲送上战场！你们今日在这里痛哭流涕明日照样也是要给他们送葬！”

和安拼命挣扎着叫嚣着自己的不满，却根本改变不了向着火圈走的步子，灼烧的温度越来越近，她惧怕的大喘着气更加剧烈的挣扎着，浓烟滚滚让她根本喘不过气来，晕晕乎乎的觉得脑袋昏沉要晕过去之时，突然觉得眼前一阵地动山摇……

再醒来时眼前已经换了景色，又黑又粗的辫子摩挲在她脸颊上让人觉得有些痒，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正拿着刀的男人吓得失了声。

“醒了？”

他随意的瞥了她一眼，手上的匕首换了个方向利落的砍下一块才炙好的羊肉，冒着热气的羊肉鲜香扑鼻，白嫩的蹄骨上还露着一截匕首的尖，“饿了吗？”

“你是谁？”

和安依旧死死的盯着他，他唔了一声把刀收了回去一口吞下了整块肉，嚼得滋滋有味，“准噶尔大汗——策零。”

“怎么？害怕了？刚刚在祭典上那伶牙俐齿的模样可没看得出你有这么胆小。”

见他言语中似有取笑之意，和安哼了一声，“我有什么可怕的。我是个灾星，去哪哪倒霉，害怕的应该是你才对。”

她一边说一边盯着策零的表情，他浑然不在意的依旧慢条斯理的用袍子擦着匕首上的肉油，“没出息的人才找这样的借口。灾星？本汗命硬，最不怕的就是灾星！”

……

后来两个人又说了什么未可得知，只知道三天后科尔沁王妃带着和盟又回到了科尔沁，这场战争突然起来又突然结束，草原又恢复了往日的和平。

只不过包括大祭司在内的萨满法师在那场动乱中都殒来命，连带着扎格也受了重伤，科尔沁只能倍加珍惜这艰难的来之不易的和平，等到塞娅和尔泰从京城回到科尔沁时，见到的就是声势更高的和安公主。

连带着皇后的地位都水涨船高。加之皇后这两年来性格软了许多和乾隆的关系也有了很大的缓和，去年令妃再次有孕太后以令妃劳累为由收回了她的协理六宫之权全部都给了皇后，结果她拼死拼活生下的十六阿哥还没过满月便夭折，一番折腾后自己的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宠爱也被皇后当初献上的九州女分去了不少……一时间，后宫已经转了风向。

“因果报应都是应该的。令妃当初出此下策，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晴儿摇着扇子感慨，又被门口的声音吸引了目光，永琪正从门外进来，原本已经爬起来的窈窈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又坐到了地上，等着永琪小跑着把她抱起来一边拍土一边哄着，“是谁欺负我们窈窈啦？”

“连滴眼泪都没有，也就骗骗你吧！”小燕子掐着女儿肉嘟嘟的小脸蛋笑着哄她，一边张罗着袅袅上茶一边问，“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当然是有好事要告诉你。”

永琪笑着把女儿抱在腿上，正要开口又听见门口一阵通传声，紫薇伴着皇上进来，窈窈蹭的从永琪腿上跳下去往乾隆身上扑。

“想玛法了是不是？快让玛法看看，我们窈窈是不是又壮实了！”

乾隆伸手把窈窈抱起来转了个圈惹得小姑娘咯咯的笑着，小燕子见状佯装吃味道“皇阿玛一来就哄着窈窈，没有您闺女哪来的您孙女？我看是早把我忘了！”

她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两年宫里孩子并不多，紫薇和尔康婚后一直未有孩子，在小十六夭折后在宫里住着的也就小十五和窈窈两个小孩，满人规矩抱孙不抱儿，又重视未出嫁的长女，故窈窈算得上是宫里最受宠的姑娘。

“哪能忘了你！朕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下个月初打算下江南，小燕子你又有出门的机会了！”

永琪也笑着看向小燕子，心想皇阿玛倒是会抢功，本想着他亲自告诉小燕子说不定还能得到媳妇儿点奖励，这下好了，惊喜没了。

“啊——要南巡啊，那是好事，都谁去啊？”

她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乾隆愣了下还是继续说道“和咱们上次南巡差不多，只不过呀老佛爷和皇后也去。”见她不说话又加了一句，“哦，还有你哥哥萧剑！”

“萧剑？！他从云南回来了？”

两年前萧剑的义父病重，一年后撒手人寰，萧剑感激义父养育之恩就担了孝子的责任要为他守孝三年，自然不会考虑嫁娶之事。于是这两年来就是云南京城两处跑，晴儿能碰上萧剑的机会少之又少。此时乍闻有这样的消息在皇帝面前也掩饰不住欣喜和激动，笑得眉眼弯弯的惹得窈窈拍着手笑“晴儿姑姑脸红啦！”

一群人都跟着笑，平日里闹腾的最欢的小燕子反倒是没什么反应，乾隆看着她，“怎么，这样也不能消了你的气，还怪阿玛不疼你？”

“啊？没有没有。我就是，就是，我这人做什么都冒冒失失的，万一去了江南再给您惹事，就不去了吧……您吃好喝好玩好……”

“什么叫惹事。你知道你会惹事少惹点不就行了。再说了你就真折腾出点什么朕哪次不能护住你？！”

见这招不管用，小燕子只好说了实话，“那窈窈还小嘛……我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在宫里。”

“那就一起跟着去！”

“那就更不行了，她风寒才好，这一路上万一再着凉生了病，再耽误了皇阿玛就不好了。”

她蹭到乾隆面前撒着娇，“皇阿玛您就好好的享受江南风景，把我的那一份也玩回来。等窈窈再大个两岁，我领着她再陪着您游山玩水去。好不好呀皇阿玛。”

“真是有了闺女忘了爹！亏得朕还巴巴得赶来告诉你。”乾隆有脾气看着她这幅样子也没处撒，又随意逗了两下孩子把孩子递给永琪就带着紫薇离开，晴儿紧跟着也回了慈宁宫，永和宫里一下就只剩下了一家三口。

窈窈眨着大大的眼睛左瞧瞧右瞧瞧，默默的从阿玛的怀里钻出来奔向了额娘，小燕子轻轻抚着女儿头上编的滑溜溜的两只朝天辫儿，打量着永琪的脸色给袅袅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公主先抱走，自己则站起身往屋里走，“江南要比京城还热点，你带上上个月新做的那身衣裳怎么样？”

见他不说话又问，“要不别穿长袍了？显得太古板，我瞧着这件不错。”

喊了两声永琪终于磨磨蹭蹭的起身进了屋，坐在榻子上看着她忙忙碌碌的终于没忍住道“你当真不和我们一起去？”

“窈窈还太小嘛……”

“她都过了两岁生辰了，我们总不能一直把她拴在腰上护着。这两年里你怕皇后会对窈窈不利是步步不离我都明白，可如今和安在科尔沁站稳了脚跟日子过得也不错，我瞧着皇后大概也放下了这方面的心思。更何况这两年来什么事都没出可见咱们周围的人是值得信任的，永和宫也是安全的。你正好寻个机会出去放松放松多好？正好也让额娘多带带窈窈，祖孙俩也能处处感情”

“我不是担心这个，额娘照顾着我自然是放心的，就是我自己不舍得。”

“你天天念叨着萧剑和晴儿的事，这次难得老佛爷也在，咱们一块使使劲，说不定你就有嫂子了！”

“我一贯爱惹事，去了说不定也是帮倒忙。”

“那还有紫薇呢，你俩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更何况万一江南有什么医家圣手能治好紫薇的病，也算了却她一桩心事。”

“她和尔康见面机会又不多，难得出去玩一趟能形影不离的，我去凑这个热闹干什么？”

“那你也该为皇阿玛考虑考虑呀，他那么疼你，你瞧瞧他刚刚多伤心。”

“江南美女多，他一去了那就把我忘到脑后了，不要紧。”

“那……”

“你说了这么多，你怎么想的啊？”小燕子突然扭头，微俯着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么多人都不舍得我都需要我，你呢？”

乍然被提问的永琪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道“我当然更不舍得你了，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杏花春雨江南，更想和你一起去杭州，看看你出生的地方，给岳父岳母上一炷香……我还想”

脸颊突然一热，小燕子俏皮的眨了眨眼，“那我就去呗。毕竟——”她刻意停顿了下，永琪站起来正好把她压在柜子上，“毕竟什么——”

她伸手点着他的额头撤开了一点距离，“毕竟我正好许久没见云亭了，不知道他那医馆开得如何了！”

她说完就跑，被永琪眼疾手快的从后抱住了腰，手在腰侧轻轻挠了两下惹得她笑得花枝乱颤的在他怀里求饶，“我错了我胡说的嘛……你快放开我。”

永琪手一转把她身子转了个圈圈在怀里，小燕子抬手搂住他的脖颈笑着看着他，“你怎么那么小气。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要吃那些陈年老醋。”

“我乐意！”

永琪十分的傲娇，小燕子差点没在他怀里笑岔气，笑够了又把他推开，“那还不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我要把剩下的时间都留给我闺女去。”

她喊了两句发现没人应，一回头人正抱着女儿拉着雪团儿要出门，她气呼呼的插着腰刚想骂他，就看见愉妃正好从屋里走出来，讪讪的放下手搁在腰间福了福身，“额娘吉祥”

愉妃点了点头进来，看见她扔的满床的衣服的时候眼皮跳了跳，忍了又忍才算没说什么，“要和皇上去南巡？”

“是，下个月初走。”

“那公主”

“公主就得多麻烦额娘照顾了。窈窈性子活泼，要是爱乱动什么的您多担待着些……吃饭嘛也有点挑食，不过这些嬷嬷们都是知道的，就是可能有时候耳根子软您得多拦着她少吃糖。哦，还有雪团儿，从她一岁半就跟着她一块睡的，您不用担心这个，随它去就行。……还有就是前段日子天气变得快她有些咳嗽，估计这几天还会有点反复。然后她还……”

小燕子想到哪说到哪语无伦次还有点啰嗦，愉妃罕见的没打断也没和她呛，默默的听完后才来了一句，“我又不是没当过娘，永琪好好的能长这么大用你操这么多心？”

小燕子嗯了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她好奇很久了永琪是怎么好好长这么大的。

“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也有心了。路上玩的时候就别想这么多了，把永琪照顾好就行。”

愉妃施施然离开，小燕子哦了一声也转过了身，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愉妃刚刚这是，夸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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